他將粉末撚開,湊到鼻尖,一股極其微弱但絕對不會錯認的氣味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那是混雜著磷和鈣質的人腦灰質燃燒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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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恐怖的念頭瞬間擊穿了他的大腦:這些共鳴井的井底,都埋著一塊刻有勞工名字的銅牌,日軍並不是在用活人獻祭,他們在進行一種更邪惡的儀式——“記憶萃取”!
他們將抓來的無名勞工折磨至死,萃取他們臨死前最強烈的執念,煉成一種名為“願膠”的東西,再將願膠注入燈芯,以此來替代真人祭品,源源不斷地為那座七級浮屠提供燃料!
陸九渾身冰冷,他不動聲色地將那撮粉末塞進自己腿上一處早已潰爛流膿的傷口裡,用血肉將其掩蓋。
他必須把這個消息帶出去。
溪邊,小梅正在用清冽的溪水清洗白桃用過的那根銀針。
突然,她貼身存放的、用自己胎發編織的發團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
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的意識拽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下一秒,一個清晰的幻象在她眼前展開:一間潮濕的地下密室,七張冰冷的鐵床並排而列,床上躺著七個孩子,他們的容貌,赫然與聽遺隊的七人一模一樣!
每個孩子的頭上都連接著一根通向黑暗頂部的黃銅管道,麵容平靜得如同沉睡。
而最讓小梅毛骨悚然的是,她“看”到自己的身體,正站在七張鐵床的旁邊,低著頭,用一種毫無感情的目光,靜靜地注視著那個躺在床上、與自己容貌彆無二致的“自己”。
“啊!”小梅一聲驚叫,從幻象中掙脫,口鼻嗆入冰冷的溪水,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攤開手掌,發現手中那根堅韌的銀針,不知何時已經被她無意識地攥成了一個扭曲的圓環。
她顧不上驚駭,瘋了一般地衝回營地。
營地裡,白桃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口用於取水的老井旁,凝視著水麵倒映出的星辰。
但今夜的星象,或者說,井水裡浮現的卦象,已經徹底亂了。
代表天、代表君王的乾位,從西北悍然移到了正北;象征險陷、象征水的坎位,則被擠到了西南。
整個卦圖,就如同一盤被人粗暴地打翻了棋局。
白...桃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顫栗:“他們在用活人重排八方……這一次,不是模仿,是篡改。”
第二天黃昏,一個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流浪道士,踉踉蹌蹌地途經營地外圍。
他沒有靠近,隻是遠遠地將一個粗陋的陶罐放在一塊石頭上,便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白桃立刻警覺起來,她讓所有人退後,獨自上前,再次用銀針探入罐內。
片刻後,她拔出銀針,針身顏色未變,裡麵沒有毒。
罐子裡隻有半塊烤得焦黑的餅,以及一張被仔細疊好的油紙。
她展開油紙,上麵是一幅用木炭手繪的紫金山東麓地形圖,線條粗糙但關鍵位置標注得極為精準。
其中一處被重重圈出,旁邊寫著三個字:“記憶熔爐”。
那個位置,正是陸九所在的試驗坑!
白桃將圖紙翻過來,在背麵的一角,發現了一行用血寫成的、小如蟻頭的字跡:“他們抽的不是魂,是‘還記得什麼’。”
看到這行字的瞬間,白桃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筆跡,這獨特的撇捺,與之前在漂流木上發現的情報,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抬起頭,望向北方被晚霞染成血色的天空,那裡,紫金山的輪廓如同一頭沉默的巨獸。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她的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她將圖紙緊緊攥在手心,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他還活著……可他正在變成彆人記得的樣子。”
白桃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小梅和其餘六個孩子。
她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溫和與堅定,而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像一個工匠在打量即將被重鑄的兵器。
孩子們被她看得心裡發毛,一個個垂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他們看到,白桃的臉上,那抹因得知同伴生還而泛起的微弱暖意,正在被一種巨大而沉重的決然所取代。
她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像是在努力記住,又像是在準備徹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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