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源頭不是井底!”他對身邊的助手道,“根據聲波衍射和衰減模型計算,真實發聲點在東南方向,距離井口大約六百步,深度在地下五米左右!”他將地圖鋪在桌上,指著那個圈,“這個位置,是三年前就廢棄的醬園,底下有一個大地窖!我查了舊城改造的圖紙,民國初年,這裡鋪設過一條大型的地下排水暗管,其中一條支脈正好連通我們這片區域的井係。他們是利用了排水管作為傳聲通道,讓井口變成了他們的‘揚聲器’!”
他立刻將分析結果和繪製的簡易地圖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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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拿到圖紙,目光在上麵逡巡良久。
周硯標注了三個最有可能的地麵出入口,分彆位於醬園的倉庫、後院和一處廢棄的醋坊。
白桃的手指最終停在了那處老醋坊的遺址上,篤定地說道:“就在這裡。醬園地窖常年陰濕,最易滋生黴菌,隻有醋坊這個位置,因為常年熏醋,酸性氣味濃烈,不僅能遮蔽地窖裡可能散發出的任何黴味、人味,也最容易被搜查人員因氣味刺鼻而忽略。他們一定藏在這裡。”
計劃立刻進入了第二階段。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等待敵人下一步的動作。
第三日午時,日頭正烈。
井口旁,那七盞燃燒了兩天兩夜的香燈,其中一盞的火焰忽然劇烈地搖曳了一下,隨即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噗地一聲,無風自滅。
緊接著,其餘六盞燈的火焰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猛地向內一縮,齊齊變成了詭異的藍色光點,在燈芯上顫抖。
空氣中,一聲尖銳而短暫的嗡鳴一閃而過,像是繃緊的琴弦被利刃割斷。
始終在遠處靜坐調息的白桃猛然睜開雙眼,霍地起身!
“香斷反噬!他們察覺到香氣的異常,正在強行破解!媒介受損,他們自身也必遭反噬!”
她的聲音又急又冷,沒有絲毫的猶豫:“周硯!立刻帶人封鎖醬園四周所有出口,連一隻蒼蠅都不能放出去!其餘人,把這個帶上!”她指向牆角的一口大壇,裡麵是封存了十年以上的陳年藥醋。
“將它從醋坊的通風口全部倒進去!醋氣至酸至烈,可以瞬間改變空氣介質的密度,能有效阻斷聲波的精準傳導,還能催化迷魂香的殘餘藥力!我要逼他們從地底下滾出來!”
命令一下,人影閃動。
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淒豔的血紅。
醬園北牆一處不起眼的通風口,忽然冒出了一股濃烈的黑煙,還夾雜著刺鼻的酸味和古怪的香氣。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通風口裡爬了出來,他臉上緊緊蒙著一塊濕布,顯然是想過濾掉那要命的混合氣體。
他動作狼狽,懷裡卻死死地抱著一個半臂大小的金屬箱子,箱體上布滿了複雜的刻度和旋鈕,像是一台精密的儀器。
他剛爬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道黑影便如獵豹般從旁邊的瓦礫堆後竄出。
陸九一個迅猛的低身翻滾,已經到了那人身前,雙臂如鐵鉗般鎖住了他的手腳,順勢一壓,便將其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一把揭開那人臉上的濕布,露出的卻是一張異常年輕的臉,最多二十出頭,此刻卻因為痛苦而扭曲,雙耳中正不斷有鮮血流出。
陸九動作利落地在他身上搜查,很快便找到了一張用油紙包裹的紙條,上麵隻有一行字:“丙三已毀,速遷丙四。”
白桃快步趕來,蹲下身查看。
她看了一眼那年輕人痛苦到失神的雙眼,然後取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小藥瓶,用銀簽蘸了一滴名為“銀花露”的透明藥液,輕輕點在他耳道流出的血液上。
隻見那鮮血一接觸到藥液,竟瞬間凝結成一絲絲白色的絮狀物。
白桃站起身,聲音冷得像冰:“這是‘聽蠱人’,用秘藥和特殊的聲波從小訓練,五感之中唯有聽覺敏銳到非人的地步,他們就是靠這雙耳朵活著的……現在,他的耳朵廢了。”
她抬起頭,望向遠處夕陽下城市儘頭的鐘樓輪廓,那裡似乎隱藏著無數看不見的敵人。
她低聲自語,像是在對陸九說,又像是在對這片彌漫著硝煙與藥香的空氣說:“但我們也聽見了他們的痛。”
那個年輕人已經因為劇痛和迷魂香的反噬而昏死過去。
陸九看著他,問道:“怎麼處置?”
白桃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張年輕而痛苦的臉上,眼神裡沒有憐憫,隻有一種近乎解剖般的審視和冰冷。
廢掉的耳朵,不代表廢掉的經脈。
有些秘密,不是用耳朵聽的,而是要用全身的痛苦去喊出來。
她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帶回藥堂。他的身體裡,還藏著我們想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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