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片刻猶豫,從腰間抽出一柄軍用匕首,用刀柄狠狠砸下!
“哢嚓”一聲脆響,脆弱的唱針應聲而斷。
他隨即撬開留聲機,取出那張詭異的唱片,迅速將其封入一個隨身攜帶的、內壁襯有厚厚鉛層的金屬盒中。
地庫深處,白桃的第九針精準地刺入了最後一處要穴。
隨著最後一針落下,那閃爍不休的“乾”位紅光也仿佛被抽乾了所有能量,徹底黯淡下去。
爐火熄滅,嗡鳴聲消失。
陳小滿的身子猛地一軟,徹底昏睡過去,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麵孔終於舒展開來,恢複了幾分少年應有的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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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網上的紅光褪去,變得冰冷而死寂。
他嘴唇翕動,發出一聲夢囈般的呢喃:“媽媽……我不記得你了……”
爐中的骨湯漿液在失去能量後迅速冷卻,開始凝固,發出玻璃崩裂般刺耳的“哢哢”聲,巨大的爐身也隨之震顫,似乎隨時都會解體。
“快走!”陸九不再遲疑,一把扯掉已經失效的銅網,將昏迷的陳小滿背在身上,大步向外衝去。
經過一條狹窄的通道時,陸九眼角的餘光瞥見牆壁的磚縫裡,似乎塞著一角燒焦的紙。
他下意識地伸手將其摳了出來。
紙頁焦黑脆弱,上麵僅存幾個模糊的字跡,借著周硯打開的手電光,依稀可以辨認:“……唯有不占卦者,能掌乾坤。”
陸九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將這句話在心中默念了數遍,一股電流般的醒悟瞬間貫穿全身。
這不僅僅是一句讖語,這字跡……這狂放不羈、帶著少年銳氣的筆觸,根本不是他師父沈既濟的手筆。
這是他自己的字。
是很多年前,他在“影橋”的訓練日記裡,對師父所授的卜卦之道寫下的一句狂妄批注。
師父早已預知了今日之局,甚至連他會發現這句話都在算計之中嗎?
不,或許,師父隻是將這本當年他沒收的日記藏在了這裡,一切隻是巧合?
陸九的心亂了。
三人迅速撤出地庫。
周硯將一罐罐預先布置好的藥油踢倒,用火折子引燃。
特製的猛火油遇風即燃,瞬間化作一條火龍,咆哮著鑽入地庫的入口。
永寧堂的地下,很快變成了一片煉獄火海。
三人站在遠處山坡的陰影裡,望著衝天而起的濃煙。
火光之中,永寧堂那標誌性的鐘樓輪廓在煙霧中扭曲、拉長,最終轟然倒塌,像一個巨人無聲的跪倒。
“他們怕火煉假魂,我們怕火燒真憶。”白桃立於風中,發絲被熱浪吹拂著,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可今天我才終於明白,真正乾淨的記憶,不是那些被精心挑選、反複確認的,而是……那些你明知可以,卻敢不去改寫的。”
陸九默默地從陳小滿頭上拔下九枚銀針,擦拭乾淨。
他走到一棵老鬆樹下,將這套“九還針”一根根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如同一個劍客,將自己的佩劍封入劍塚。
此戰之後,再無神醫白桃,隻有戰士。
周硯的目光越過火場,投向遠方金陵城的輪廓,那座六朝古都此刻正沉睡在黎明前的黑暗裡。
他低聲問:“下一步?”
白桃從懷中取出那枚代表著順從與承載的“坤”卦銅錢。
她沒有回答周硯,而是走到火場的邊緣,將這枚冰冷的銅錢,用力拋進了熊熊燃燒的烈焰之中。
黃銅在高溫下迅速變紅、熔化,最終彙入那一片毀滅的洪流,再無蹤跡。
她轉過身,臉上被火光映照得明暗不定。
“該我們講故事了——講他們不讓講的。”
風驟然變大,卷起地上的塵土與遠處飄來的灰燼,如同無數黑色的蝴蝶,漫天飛舞,撲向那片尚未亮起的東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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