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是言笑晏晏,唯有孤舟道君一手執著茶盞,淡淡地說:“他們二人,當不得年少二字。”
這是秋意泊他們的心裡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孤舟道君嘴裡說出來就讓他們精神緊繃。
淩霄道君戲謔地看向了孤舟:“在我們看來,無論他們多大了,總是個孩子。”
孤舟道君眼眸微垂,並未應答,泊意秋戰戰兢兢,秋意泊一個滑步就上去了,撈起茶壺,給幾位長輩添茶倒水,做足了弟子的禮數,淩霄道君抬眼看向他,秋意泊趕緊說:“師祖說的是,掌門師叔請喝茶!”
“若水閣的茶水點心都一般,這些年我與長生在外尋得了不少好的,這就去整治了來。”泊意秋也連忙添了一句:“長生,我們一道去。”
奇石道君含笑道:“也好,你們去忙,我們自個兒說會兒話。”
秋意泊連連點頭,一派恭敬地倒退著往外走,兩人快到門口的時候給了溫夷光一個眼神,言下之意就是他們開溜了,叫溫夷光好生服侍,隨機應變。他們見溫夷光點了點頭,就放心大膽的出去了。結果一出門,就見溫夷光也跟著出來了。
啪的一聲,溫夷光反手把房門給關嚴實了。
秋意泊:“……?溫師兄,你怎麼出來了?!”
溫夷光一派平靜,或許是即將叩問煉虛合道的關係,他的眼神中有一種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漠然,隻發出了一個淺淺的音節:“嗯?”
作為洗劍峰專用翻譯器的秋意泊與泊意秋很明顯的領悟到了他的真實含義:不是你們叫我出來的嗎?
秋意泊一手搭在了溫夷光的肩膀上,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溫夷光本來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冷漠劍修,被他一扯,足下一個踉蹌,偏偏秋意泊抓的死緊,他看向秋意泊:“……?”
秋意泊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哎呦喂,師兄,你這是怎麼了?被師祖打多了嗎?怎麼腦袋都不好使了?”
泊意秋大笑,一手搭在了溫夷光另一邊肩膀上,調侃道:“不能這麼說,師兄一向是聰明謹慎的,隻師兄能伴師祖左右,我對師兄的敬仰之情就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齊聲道:“師兄,我們要去為師祖整治席麵,裡麵不好缺了人伺候,你快進去吧!”
溫夷光沉默了半晌,扔出兩個字:“不想。”
“說完你們,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
要是平時那種大場麵,其實能說話的機會也不多,被誇兩句就誇兩句,大家都有正事要做,忍忍就算了。今天這種私下裡的小會,還恰好都是他們的親長,一旦沒話說,就很容易把他們這些徒弟當話茬,那就沒完沒了了。
俗話說得好,不是不孝順,是有些孝順承受不起,這個情況下論心不論跡得了。
兩人大笑,拉著溫夷光一道往隔壁走,一邊又招呼了管事過來,“原來師兄也怕這個。”
“我還當師兄你道心堅若磐石呢!~”
溫夷光被他們兩個一左一右地扯著,目光中也有一點笑意,他也就和秋意泊他們這一波師兄弟、師姐妹在一起的時候話還能多兩句,他道:“莫要耽誤了事情。”
“哪裡能耽誤。”
此事管事也來了,泊意秋問了問規矩,原來三樓隻有道君或者有道君吩咐才能開一間雅間,他們又要了一間——蕭然真君與飛鳴真君在甲字房,他們帶著溫夷光過去就不合適了。
泊意秋這頭又和管事吩咐整治茶水點心的事兒,這其實不怎麼費事,泊意秋這裡大多東西都是現成的,隻是今日有血霧道君在,總要撐撐場麵,另外取出一些食材交由管事去做些冷盤來,無論是吃茶還是喝酒都便宜。
泊意秋想了想,過來扒拉秋意泊的納戒,很快從他納戒裡扒拉出幾樣挺好的食材,指著從寒玉道界那兒摸來的寒玉筍與管事道:“這寒玉筍用寒淵靈泉焯水後涼拌,其他的就看你們若水閣怎麼料理了。”
管事看著那一溜兒的天材地寶都不禁冷汗直流:“這……這或許……前輩,這些寶物我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恐怕是料理不好的。”
秋意泊聞言道:“該怎麼整治就怎麼整治,隻當是普通食材來,做好了也給你們道君留一份。”
管事這才小心應了一聲。
秋意泊瞧了一眼,見雅間牆壁上有些機關,便問了問:“這兩處雅間可能打通?”
管事躬身道:“前輩好眼力。”
“那過一會兒就打通。”秋意泊吩咐了一聲,管事應聲而去,等雅間裡沒了外人,他們三人才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各自選了喜歡的地方歪著,連溫夷光的背脊都沒有那麼板正了。泊意秋長籲了一口氣,眼角餘光看見下方的台上,奇怪地說:“進來也好一會兒了,怎麼到現在拍賣會還不開始?”
溫夷光道:“快了。”
“要是沒道君來的話應該馬上就開了。”秋意泊也有些納悶,問溫夷光:“師兄,你怎麼也跟著師祖他們一道來了?”
按照道理來說,溫夷光這種說渡劫就渡劫的情況,合該釘死在淩雲道界彆動,當時秋意泊也是覺得他快叩問道君了,這才急忙趕他走。怎麼又跟著過來寂山道界看拍賣會了?剛剛拍賣會的冊子他也看過了,也沒見到什麼極其特彆的東西啊?
溫夷光道:“掌門道君有意舉辦傳位大典。”
泊意秋:“……?這兩者有什麼聯係嗎?”
溫夷光看向他,目光幽幽:“……帶我來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