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周宇的能力和情商,這些可能性都太低。
更何況,他的語氣裡完全沒有遭遇挫折後的憤懣或不甘。
“你……”我搜刮著詞彙,“你這任性的成本是不是有點太高了?那可是‘天際線’!”
“高嗎?”他反問,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晚飯吃什麼,“我覺得還行。累了,煩了,不想伺候那些自以為是的甲方了,想換個環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個理由,夠不夠任性?”
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對於我這個為了五鬥米日日折腰的人來說,“任性”這個詞太過奢侈,奢侈到近乎荒謬。我的任何一次“不想乾了”,背後都需要掂量一下下個月的房租和飯錢。
而周宇的“任性”,似乎真的隻是他字典裡一個可以隨時付諸實踐的普通詞彙。
“行吧,你牛逼。”我最終隻能吐出這麼一句,“那你接下來什麼打算?繼承家產?環遊世界?”
“哪能啊,”他笑了,“休息幾天,看看機會。放心,餓不死。晚上有空沒?老地方,喝一杯?”
“成。”我應了下來。掛了電話,心裡卻像被投進了一顆小石子的湖麵,漾開一圈圈難以平複的漣漪。
“任性”。
這個詞在我腦海裡盤旋。它像一層薄薄的霧,籠罩在周宇這次突如其來的決定上。
我知道周宇家境不錯,人也確實有才,有點傲氣,但以前的他,絕不會如此輕率地對待自己的職業生涯。
他熱愛設計,享受那種將靈感澆築成現實的過程。
他曾指著城市的天際線,雄心勃勃地對我說,總有一天,那裡會有一座烙印著他周宇名字的豐碑。
那樣的他,會因為一句輕飄飄的“任性”,就放棄在“天際線”這樣頂級平台實現夢想的機會?
電腦屏幕上的數字再次變得模糊,我的思緒飄向了遠方。
我想起上一次見他,大概是在兩周前。
也是在那個我們常去的、藏在巷子深處的小清吧。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下的烏青比平時重了些,但談到手頭的一個概念設計時,眼睛裡依舊有光。
當時他還給我看了幾張草圖,線條大膽而充滿想象力,讓我這個外行都忍不住驚歎。
一切似乎都毫無征兆。
同事起身接水,路過我的工位,隨口問:“小林,發什麼呆呢?數據搞完了?”
我猛地回神,勉強笑了笑:“快了快了。”
重新將注意力拉回屏幕,但那些數字仿佛都變成了跳動的字符,組合成周宇那張帶著玩世不恭笑意的臉,和那兩個字——任性。
這真的隻是他一時興起嗎?還是說,在我沒有察覺的角落裡,發生了什麼?
一種微妙的不安感,像細小的藤蔓,悄無聲息地開始纏繞我的心臟。
它很輕,幾乎難以察覺,卻又真實存在。
我甩了甩頭,試圖把這荒謬的感覺拋開。也許真是我想多了。
他是周宇啊,是那個永遠走在雲端,讓我仰望的天之驕子。他或許真的有資格,如此“任性”。
隻是,為什麼我心裡這股莫名的不安,遲遲不肯散去呢?
窗外的灰白色天空,似乎更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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