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裡的鐵鏽味混著某種化學藥劑的氣息,每爬一步,金屬凹槽就在膝蓋上留下新的淤青。管道突然向下傾斜,我急忙用手肘卡住邊緣,一塊鬆動的鐵皮脫落,在黑暗中發出長達三秒的叮當回響。
咚。回音消失的刹那,管道深處傳來敲擊聲——三短兩長,那是人類才會使用的摩斯密碼節奏。
我僵住了。這棟建築裡不該有活人。
上周來踩點時,整片街區隻有第三階段變異體的熱源反應。手指無意識摸向腰間的震撼彈,卻觸到一個陌生的凸起——不知何時,那裡多了個拇指大小的金屬盒,表麵刻著和軍刀柄相同的符號。
哢嗒。金屬盒自動彈開,裡麵是兩粒泛著藍光的膠囊。
記憶突然閃回:蒼白的手指捏著同樣發光的藥片,鏡片後的聲音說vx9原型劑,能暫時屏蔽它們的嗅覺……
管道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混凝土坍塌的轟鳴。我趁機滑向下一個通風口,透過百葉窗縫隙觀察藥房內部——
月光被彩繪玻璃窗過濾成詭異的紫色,照在倒塌的藥架上。地麵散落的藥瓶間,有十幾道黏稠的液體軌跡交織成網,最新鮮的那道還泛著磷光。這是長臂者的標記方式,它們用分泌物劃分獵場。
計時器顯示0017,距離變異體最活躍的午夜段還有十三分鐘。我輕輕撬開通風口,懸吊在距地麵兩米處左右擺蕩,像鐘擺般計算著落點。
啪。軍靴精準落在唯一沒有玻璃碎片的空地。但就在蹲地緩衝的瞬間,後頸汗毛突然豎起——天花板的陰影裡,倒吊著三個紡錘形的繭。半透明的膜下能看到人形輪廓,其中一具的胸口還在微弱起伏。
誘餌陷阱。長臂者會把未完全轉化的獵物掛在巢穴周圍,活人的心跳能吸引更多獵物。我緩慢後退,卻撞上了某個溫熱的東西——
彆動。金屬管抵住我的脊椎,汗臭裡混著軍用止血劑的味道。對方拇指扣動保險栓的震動透過槍管傳來,轉身,慢點。
四個全副武裝的男人。為首的家夥戴著改裝過的夜視儀,鏡片上流動著數據瀑流。他左耳少了半邊,斷口處縫著粗劣的黑色線腳——掠奪者血疤幫的標誌。
看看我們釣到什麼?獨耳男用槍管挑起我的下巴,獨行的母狗。他脖子上掛著十幾串金屬牌,最新那串還沾著血,其中一塊刻著字。
視網膜上的金色光斑突然暴漲,在視野邊緣拚出警告符號。我假裝顫抖,實則用靴跟碾碎了地上的玻璃管。
嚓。乙醚蒸氣在腳底炸開,距離最近的兩個掠奪者立刻軟倒。獨耳男暴退的同時扣動扳機,子彈擦著我耳廓射入身後的藥架。
第二階段實驗體!他邊換彈匣邊對耳麥吼,通知隔離區!
這個詞像電極捅進太陽穴。更多記憶碎片噴湧:白色束縛帶、頭頂旋轉的紅燈、鏡片反光後有人記錄數據……
軍刀出鞘的嗡鳴驚醒了我。
剩下兩個掠奪者呈夾角逼近,其中胖子手裡的電擊棒劈啪作響。我故意踢翻麻醉劑貨架,在對方閃避時甩出刀鞘擊中他手腕。
操!她怎麼——
慘叫被軍刀刺入下顎的悶響切斷。溫熱血漿噴在臉上時,我正擰斷另一個人的脖子。觸感不對——他的頸椎有金屬加固。
獨耳男的子彈就在這時貫穿我的左肩。
劇痛反而讓思維異常清晰。我撲向冷藏區,子彈追著腳步在地麵炸開火花。最裡間的疫苗櫃門被我拽開,裡麵赫然蜷縮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和林字金屬牌的主人長得一模一樣。
小心後麵!他突然大喊。
我低頭翻滾,長臂者鐮刀般的前肢擦著頭皮掠過,將疫苗櫃劈成兩半。獨耳男的慘叫響徹藥房,他被另一隻變異體撲倒,夜視儀在掙紮中脫落。
金絲眼鏡拽著我撞進配藥室,反鎖的門立刻被撞得凸起爪痕。他顫抖的手指按在我流血的肩膀,突然僵住——傷口處滲出的不是紅色,而是泛著金光的液體。
果然是你……他摘下碎裂的眼鏡,露出我夢中見過的金棕色眼睛,第七號實驗體。
門外傳來血肉撕裂聲,計時器突然發出尖銳警報。0329,最後一分鐘。
晨曦正從通風口滲入,像熔金般在地麵蔓延。我的眼球開始灼燒,腦海中響起無數聲音的合鳴:睜開眼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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