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
起初隻是針尖大的白點,漸漸暈染成朦朧的光團。我試圖伸手觸碰,卻發現四肢已不複存在——我的意識懸浮在虛無中,像一粒等待播種的種子。
醒醒。老婦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儀式還沒完成。
光團突然炸裂。我猛地坐起,發現自己漂浮在氣象塔頂的空中。下方是燃燒的城市,而我的身體......
由白色根須編織而成的全新軀體在風中舒展,每一根纖維都流淌著星輝般的光點。右眼的橙紅汙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左眼對稱的白色根須瞳孔。
地麵上,人們仰頭望著我。他們看不見這具發光的身體,隻看見塔頂漸漸熄滅的火焰。但有些人——那些曾被汙染又淨化的人——正不自覺地流淚,他們的淚珠落在地麵,開出微型白花。
第一階段完成了。老婦人的幻影浮現在我身旁,但天空還剩三道裂縫。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見三處微弱的橙光:便利店屋頂、公寓電梯井、以及......我的冰箱。
白色根須帶著我飄向地麵。在氣象塔廢墟旁,小張——那個便利店實習生——正在等我。他的後頸縫合線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白色花紋。
守護者。他單膝跪地,聲音不再顫抖,我是上代守護者的守墓人。
記憶碎片突然重組:
紅土地上那個半人半蘿卜的守墓人;
實驗室裡穿白大褂的陳博士;
還有便利店櫃台後提醒我彆坐末班車的安檢員......
你一直......
輪回轉世,隻為等待這一刻。小張的瞳孔泛起白光,三道裂縫對應三個未完成的儀式:犧牲、抉擇與回歸。
他指向便利店方向。那裡的天空裂縫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徘徊——是,她裂開的頭顱裡鑽出的菌絲正試圖接引裂縫中的某種東西。
第一個儀式需要血親的犧牲。小張遞給我一把鹽晶匕首,你準備好了嗎?
匕首柄上刻著一行小字:給真正的林宴。
公寓電梯井的裂縫最不穩定,每次開合都會漏出幾滴橙色液體。我站在家門前,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聽見冰箱裡傳來抓撓聲。
宴宴?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你終於回來了......
她的身體比幻覺中腐爛得更嚴重,後腦的菌菇群已經蔓延到前額。當我亮出鹽晶匕首時,她突然大笑,嘴角撕裂到鎖骨:
你要再次殺死母親嗎?就像五歲那年一樣?
冰箱突然劇烈震動。白色根須自主出擊,掀開冰箱門的瞬間,我看見裡麵蜷縮著——我自己。
確切地說,是五歲時的我。那個小女孩渾身結滿白霜,懷裡抱著一個透明容器,裡麵漂浮著半顆發光的心臟。
這才是你偷走的真正核心。母親——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汙染源——咯咯笑著,當年你把它藏在了時間裂縫裡。
小女孩抬起頭,她的眼睛是純淨的白色:姐姐,你回來了。
記憶如海嘯般襲來:
五歲的我把核心藏進冰箱時間夾層;
發現後試圖搶奪;
我拿起水果刀刺進她的後頸......
鹽晶匕首突然變得滾燙。現在的我與過去的我對視,在兩個時空的交彙處,白色根須編織出一條光路。
這次要藏得更好。小女孩把容器遞給我,嘴角滲出鮮血,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