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發出一聲低沉而愉悅的嗤笑,仿佛在欣賞獵物最後的徒勞掙紮。他不疾不徐地向我逼近,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悠閒。
我的目標是操作台邊緣,一個被打翻在地的玻璃器皿!裡麵殘留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透明液體流了一地,旁邊散落著幾片尖銳的玻璃碎片!
就是它!
我撲過去,不顧手掌被碎玻璃劃破的刺痛,猛地抓起最大、最尖銳的一片!玻璃鋒利的邊緣瞬間割破了我的掌心,溫熱的血液湧出,混合著地上那刺鼻的液體,帶來一陣灼燒般的疼痛!但這疼痛,反而刺激了我麻木的神經!
我握著那片染血的玻璃,猛地轉身,將它像匕首一樣橫在胸前,鋒利的尖端直指步步逼近的陳嶼!我的身體因為恐懼和憤怒劇烈顫抖著,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彆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我就…”威脅的話語卡在喉嚨裡,麵對這個惡魔,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陳嶼的腳步頓住了。他看著我用染血的手握著玻璃碎片,像個走投無路的困獸。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裡充滿了病態的欣賞和…一絲失望?
“多麼…不優雅的武器。”他輕輕搖頭,語氣帶著惋惜,像是在評價一件被打碎的瓷器,“這不符合你‘完美作品’的身份,宴宴。放下它,我們好好談談。”
“完美作品?!”我嘶吼著,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像她們一樣嗎?!”我用染血的玻璃碎片猛地指向身後那麵觸目驚心的“死亡之牆”!“像蘇晚晴?!像李薇薇?!像她們一樣被你‘永恒’地釘在這裡?!”
陳嶼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眼中那點虛假的惋惜徹底消失,隻剩下純粹的冰冷和暴戾。
“你不配提她們的名字!”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刺骨的寒意,“她們…是未完成的遺憾!而你!”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狠狠剮過我的身體,“你將是我的…最終傑作!‘七日祭’的完美終章!”
他不再廢話,猛地加速向我衝來!動作快如鬼魅,帶著摧毀一切的氣勢!
“啊——!”我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握著玻璃碎片胡亂地向前刺去!完全是本能的、毫無章法的掙紮!
陳嶼輕易地側身躲過,沾滿油彩和血汙的大手如同鐵鉗,精準地、狠狠地抓住了我握著玻璃的手腕!
“哢嚓!”
骨頭仿佛要碎裂的劇痛瞬間傳來!我痛得眼前發黑,慘叫出聲!染血的玻璃碎片脫手飛出,“當啷”一聲掉落在遠處的地上!
完了!徹底完了!
巨大的絕望瞬間將我吞噬!力量差距如同天塹!在他麵前,我所有的掙紮都像是個可笑的笑話!
陳嶼冰冷的手指如同鋼箍,死死扣著我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將我整個人拖向他!另一隻手則抬起來,帶著殘忍的力道,狠狠掐向我的脖子!
窒息的恐懼瞬間扼住了我的喉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房間中央,那麵巨大的、鑲嵌著詭異符號的鏡子,毫無預兆地…劇烈閃爍起來!
不是燈光的閃爍!是鏡麵本身在波動!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鏡中映照出的景象瞬間扭曲、模糊!
緊接著——
一道刺眼得如同閃電般的白光,猛地從鏡麵深處爆發出來!瞬間吞噬了整個昏暗的畫室!白光中,似乎夾雜著無數淒厲的、非人的尖嘯!
這光芒並非溫暖,而是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極致的冰冷和怨毒!
“呃啊——!”正死死掐住我脖子的陳嶼,突然發出一聲痛苦之極的嘶吼!他像是被無形的、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傷,猛地鬆開了鉗製我的雙手,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
指縫間,竟然有絲絲縷縷詭異的黑氣逸散出來!
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實的、近乎驚恐的痛苦表情!
機不可失!
白光隻持續了短短一瞬,畫室重新陷入昏暗,但陳嶼還捂著眼睛痛苦地低吼著。那麵鏡子恢複了平靜,鏡麵深處,那個白衣女人蘇晚晴的身影,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她的嘴角,那抹詭異的微笑仿佛加深了。
是幻覺?還是…她真的在幫我?!
沒有時間思考了!這是唯一的逃生窗口!
求生的欲望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我甚至顧不上撿地上的玻璃碎片,也顧不上手腕和脖子火辣辣的疼痛,更顧不上那麵詭異的鏡子!我像一道離弦的箭,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那扇被撞開的、通往地獄之外的門洞——狂奔而去!
身後,傳來陳嶼如同受傷野獸般的、混合著痛苦和滔天怒火的咆哮:
“林——宴——!!!”
我衝出畫室,衝進幽暗的走廊!冰冷的空氣混合著風雪的氣息湧入肺葉,卻帶來一絲劫後餘生的、虛假的清醒!
不能停!他馬上就會追出來!
山莊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迷宮!客廳?不行!太開闊!臥室?死路!廚房?可能有刀具,但太近!
我的目光掃過走廊兩側緊閉的房門,大腦在極致的恐懼和壓力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監控!監控畫麵!我記得監控裡顯示…一樓有個地方…儲藏室?工具間?位置偏僻,結構複雜,似乎堆滿了雜物!那裡!也許能藏身!也許…能找到工具!
我拖著劇痛的身體,憑著模糊的記憶和對生存的渴望,跌跌撞撞地衝向通往一樓的樓梯!腳步聲在空曠死寂的山莊裡如同驚雷!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邊緣!
身後,畫室的方向,傳來了沉重的、帶著狂暴怒火的腳步聲!
狩獵,再次開始!
而我,就是那隻在暴風雪中亡命奔逃的、傷痕累累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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