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和我的身體……“完整”了?
這個念頭帶來的不是解脫,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懼。
我……還是林宴嗎?
我低頭,看著自己那隻覆蓋著青灰色硬塊、皮膚下傳來異樣麻癢感的左手。又看向那隻布滿裂痕、斷了一截鉤爪的暗紅蟲肢。
最後……目光定格在胸口那塊……鑲嵌著灰白“眼睛”的……暗紅與蒼白交織的……詭異甲殼上。
一種……不屬於我的……冰冷……平靜……從那裡……蔓延開來……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
“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的、仿佛風吹過枯葉的聲音……從腳下傳來?
不是風聲。
我低頭。
腳下濕潤的泥地裡……幾顆……極其微小的、閃爍著暗淡灰綠色熒光的……“孢子”般的東西……正從“母親”巨大殘骸邊緣……分泌的粘液中……悄然……“發芽”?!
它們極其細小,如同塵埃。頂端……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裡麵……似乎……有一點……更加微弱的……紅光……在閃爍?!
如同……沉睡的……蟲卵?!
一股寒意……比這冰冷的雨水更甚……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
“母親”……真的……徹底死了嗎?
還是……它以另一種形式……將“種子”……散播了出去?
我和林曉的“完整”……又意味著什麼?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
隻有冰冷的雨水……不停地落下……衝刷著這片浸透了鮮血、粘液、絕望與恐怖的廢墟……也衝刷著我這具……半人半蟲、胸口鑲嵌著妹妹“眼睛”的……殘破軀殼。
我抬起頭,望向灰蒙蒙的、雨霧彌漫的天際線。那裡……是通往鎮上的方向……是……“外麵”。
回去?
解釋這一切?
告訴人們這裡發生了什麼?
看著自己異化的身體……感受著胸口那冰冷的“眼睛”……還有腳下那些悄然“發芽”的灰綠孢子……
一個冰冷、空洞、卻又無比清晰的認知……如同烙印般……刻進了我的靈魂深處:
我……回不去了。
我……已經……成了這恐怖的一部分。
也許……從六歲那年……父親將那深綠色的“蟲卵”藥膏……塗進我的傷口時……就已經注定了。
我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過身。
不再看向通往“外麵”的路。
而是……拖著這具沉重、殘破、半人半蟲的軀殼……一步一步……踏著冰冷的泥濘和粘稠的蟲屍……朝著那正在緩慢坍塌、剝落的……巨大蛛網繭殼深處……那片更加黑暗、更加死寂的……村莊廢墟……走去。
雨水……順著我覆蓋著甲殼的右肩滑落……順著蒼白左臂上未褪儘的青灰色硬塊滑落……也順著胸口那塊……暗紅與蒼白交織的……詭異甲殼……滑落。
水滴……輕輕濺落在那顆……鑲嵌著的、閃爍著微弱灰白光澤的……“眼睛”上……
仿佛……一滴……無聲的……淚。
我的身影……漸漸沒入坍塌的蛛網繭殼……投下的……巨大陰影之中。
身後。
冰冷的雨。
依舊在下。
無聲地……
侵蝕著……一切。
全文完)
[彩蛋:診療記錄殘頁]
雨水滲進診所廢墟的裂隙,滴落在半埋於瓦礫的硬殼筆記本上。
墨跡被水暈開,勉強可辨:
>三年前·9月15日
>宴宴離鄉。地窖首次異動。通風管現“首尾環”。開始采集樣本。
>注:它感應到初種遠離。加速滲透。
>本月·暴雨季
>宴歸。侵蝕指數飆升。曉曉頸後出現“巢印”。
>注:母親選定新巢。時限將至。
>最後記錄
>血引實驗體第7號失敗。轉化率92仍失控。
>大段潦草塗改)
>唯一解法:引爆繭房。需完整初種容器持鑰進入。
>字跡陡然加深)
>代價:雙容器湮滅。
>紙頁最下方,一行小字被反複描畫至穿透紙背)
>但若容器提前“融合”……
紙頁在此處被暴力撕去。
殘邊緣毛糙,沾著半枚暗紅色、邊緣銳利的……
昆蟲殼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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