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的情緒質量遠超尋常,這是難得的機會。但奶奶的警告仍在耳邊回響。
理智告訴我應該謹慎,但血脈中的饑餓更加凶猛。那種空洞的渴望幾乎要吞噬我的冷靜。
周日下午,我提前十分鐘到達圖書館三樓社科區。這個區域存放著大量很少有人查閱的檔案和舊書,周末下午更是幾乎無人來訪。
我選擇了一張隱藏在書架深處的桌子,確保從任何角度都不會被直接看到。
然後我做了簡單的準備:將一枚普通的回形針掰直,一端磨尖,藏在袖口內側。
必要時,一點輕微的疼痛刺激可以幫助我集中精神,控製采集的力度——這是奶奶教的小技巧。
陳浩準時到來,看起來比前一天更加疲憊。
“沒睡好?”我輕聲問,遞給他一杯熱茶,“加了蜂蜜,安神的。”
他感激地接過,手指在杯壁上無意識地摩擦:“做了很多夢,總是醒過來。”
我們開始討論他的簡曆和可能的兼職選擇。我展現出驚人的效率和資源掌握能力——這並非偽裝,為了維持完美形象,我確實建立了龐大的信息網絡。
談話間,我小心翼翼地引導話題,讓他反複觸及那些焦慮和恐懼的核心。
每次他的情緒波動達到峰值,我就允許自己采集一小部分,既緩解我的饑餓,又不會讓他明顯感覺到能量流失。
這種精細操作需要極高的專注力。我能感覺到汗水順著脊柱滑落,但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控製的代價。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陳浩突然說,聲音裡有一種破罐破摔的坦誠,“白天在所有人麵前假裝沒事,晚上卻害怕閉上眼睛。害怕接到家裡的電話,害怕看到銀行餘額,最害怕的是...讓父母失望。”
這一刻,他的情緒波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
痛苦、恐懼、無助混合成一種幾乎實質化的能量,如此濃鬱,讓我體內的嗡鳴聲瞬間飆升到幾乎難以控製的程度。
誘惑太大了。
奶奶的警告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饑餓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我伸出手,假裝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接觸的瞬間,我允許自己打開了比之前更寬的“通道”。
情緒能量如冰河決堤般湧來,如此強烈,幾乎讓我顫栗。嗡鳴聲迅速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仿佛每個細胞都沉浸在冰涼的瓊漿中。
我太過沉醉於這種滿足,以至於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異常。
直到陳浩突然打了個寒顫,臉色明顯蒼白起來。
“突然覺得有點冷,”他困惑地揉著太陽穴,“頭也有點暈。”
我立即切斷連接,心中警鈴大作。采集過度了。
“可能是圖書館空調太足了,”我保持聲音平穩,“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他點點頭,站起來時明顯晃了一下。我扶住他的手臂,同時悄悄將一絲微弱的能量反饋回去——剛好足夠讓他不至於暈倒,但不足以完全恢複。
這是一種危險的平衡遊戲。采集太多會引起懷疑,反饋太多則會浪費珍貴的能量。
走到圖書館門口,陽光照在陳浩臉上,他看起來好了一些。
“謝謝你,林宴,”他說,聲音依然虛弱,“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那麼難受。”
“壓力太大了身體會抗議的,”我微笑著說,內心卻冰冷地計算著這次采集的得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簡曆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充盈感。這次的收獲足以維持數天不再饑餓。
但奶奶的警告再次在腦海中回響:“獵人常在美味附近設陷阱。”
回到公寓,我仔細檢查了全身。皮膚下的蠕動完全平息了,連那圈虹膜邊緣的暗金色紋路都變得幾乎看不見。這是滿足的狀態。
但當我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時,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筆記本最後一頁,不知被誰用極細的筆跡寫了一行小字,墨跡是一種不自然的深綠色:
“美味往往是最毒的餌。”
我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
有人進過我的公寓,動了我的東西。而且留下了隻有我能理解的警告。
我冷靜地檢查了整個房間,沒有強行進入的痕跡,沒有丟失任何物品,隻有那條信息悄然出現在筆記本上。
是誰?什麼時候?為什麼?
站在房間中央,我第一次感到那種冰冷的清醒被動搖了。仿佛暗處有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我的狩獵。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在那行陌生字跡的下方,我的手指無意間觸摸到的瞬間,能感覺到一絲極其熟悉的氣息——
那是我自己的血脈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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