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排汙管道內充斥著腐爛有機物、化學廢料和某種難以名狀的生物腐敗混合而成的刺鼻氣味。
粘稠的、半流質的汙物沒及腳踝,每前進一步都異常艱難,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
管道內一片漆黑,隻有腕表屏幕散發出微不足道的微光,勉強照亮前方幾米滿是油汙和鏽蝕的管壁。
身後,來自地下空間的爆炸聲和隱約的咆哮聲正在迅速逼近。
“快!跟上!”
我攙扶著奶奶,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汙穢中艱難前行。
她的身體冰冷而虛弱,大部分重量都壓在我身上,但她的步伐卻異常堅定,甚至偶爾還能在複雜岔路口給出精準的指引。
“右轉…避開那條主渠,那邊有過濾網閘門…”
她喘息著,聲音沙啞卻清晰,對這裡的熟悉程度令人心驚。
她到底在這裡被囚禁了多久?
又暗中記下了多少條路徑?
我能感覺到她體內能量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但精神卻像繃緊的鋼絲,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冷靜和決絕。
“他們…用我做‘錨點’…”
奶奶突然開口,聲音在狹窄管道裡回蕩,帶著冰冷的恨意,“不是為你…是為那‘東西’!那顆機械心臟…它需要古老血脈作為坐標…穩定它從…從‘祂’那裡竊取的力量…”
竊取?從“祂”那裡?祂是誰?
我心中巨震,但此刻無暇細問,隻是更緊地攙扶住她,全力奔跑。
噗通!噗通!噗通!
身後遠處傳來重物落入汙水的聲音,以及某種大型生物在粘稠液體中快速滑行的駭人聲響!
還夾雜著能量武器充電時特有的低頻嗡鳴!
他們追上來了!
而且動用了更強大的追蹤力量!
“不能…被拖住…”奶奶咬牙,“前麵…左側有個檢修井蓋…上去…繞開這段直道…”
我依言而行,很快發現了一個被鐵鏽幾乎焊死的圓形井蓋。
用短棍撬了幾下,紋絲不動。
“閃開!”
奶奶低喝一聲,她那隻還算完好的手猛地按在井蓋中央,掌心閃過一抹極其黯淡、卻帶著破敗氣息的金色紋路!
嗤——!
井蓋與管道銜接處的鐵鏽瞬間化為齏粉!
整個井蓋向上彈開一小截!
好強的力量!
即便虛弱至此,她依然能動用血脈的力量!
但這顯然加劇了她的消耗,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灰敗,幾乎透明。
我來不及驚訝,奮力推開井蓋,先將奶奶托了上去,隨後自己才爬出。
我們似乎來到了一個更古老的磚石結構通道,空氣雖然依舊渾濁,但比管道內好了不少。
身後下方管道內,滑行聲和嗡鳴聲越來越近!
我迅速將井蓋複位,從背包裡取出最後一點強效膠合劑,快速塗抹在縫隙處。
這隻能拖延極短時間,但聊勝於無。
“這邊!”奶奶指向通道一端,那裡似乎有微弱的光線。
我們繼續奔跑。
這條通道同樣破敗,地麵堆滿雜物,但至少沒有沒腳的汙水。
奶奶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呼吸如同破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艱難的嘶聲。
“奶奶…‘祂’到底是什麼?老師到底在做什麼?”
我忍不住低聲問道,同時警惕地注意著前後。
“那顆心臟…不是機器…”
奶奶斷斷續續地說,聲音越來越弱,“是活著的…古老之‘蟲’的殘骸…被他們用技術強行喚醒、扭曲、控製…祂在沉睡…本能地汲取…吞噬…”
活著的蟲骸?
被強行喚醒和控製?
老師他們在利用一個古老存在的殘骸作為能量源?
“老師…他也不是主謀…”
奶奶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他背後…還有…‘鐘樓’的人…他們想…完全掌控‘蟲’的力量…甚至…取代‘祂’…”
鐘樓?!
那個在幫助者信息裡出現過的名詞!
他們才是真正的幕後?
就在這時——
轟!!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那個井蓋被暴力轟開!
灼熱的金屬碎片四處飛濺!
一個龐大的、扭曲的身影率先爬了出來!
那是一隻經過嚴重改造的失敗實驗體,體型幾乎是之前那些的兩倍,身上覆蓋著粗糙的金屬裝甲,多種多樣的能量武器接口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鎖定我們!
緊接著,兩個穿著全黑作戰服、手持製式能量步槍的守衛也躍了上來,動作矯健專業。
最後,那個高領毛衣男人不緊不慢地爬出井口,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冰冷的眼神如同手術刀般落在我們身上。
“頑強的老鼠。”
他淡淡地點評,舉起了那把奇特的能量手槍,“遊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