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踩在冰涼的木地板上,我無聲地穿過客廳。
走到沙發旁邊時,腳下突然傳來一個微小的、堅硬的觸感,像是踢到了什麼東西。
我停下腳步,低頭看去。
沙發下方的陰影裡,躺著一顆小小的、圓形的物件。
我彎腰,將它撿了起來。
觸手冰涼,帶著金屬的質感。
是一顆黑色的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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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昨天放入罐中的那個布偶左眼上的紐扣,一模一樣。
我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一股寒氣從尾椎骨沿著脊柱急速爬升,直衝天靈蓋。
我幾乎是衝回了書房,啪一聲按亮了書房的頂燈。
刺眼的白光瞬間驅散了所有曖昧的陰影,將一切照得無所遁形。
我徑直衝到那個最新的玻璃罐前,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
罐子裡,那個醜陋的布偶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
但是——它左邊眼眶的位置,那顆本該存在的黑色紐扣,不見了!
隻剩下一個空洞的、露出裡麵灰白色棉絮的窟窿,像一隻盲了的、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正無聲地凝視著我。
而我手心裡,這顆剛剛在沙發旁撿到的紐扣,正散發著與布偶布料殘留的、小雅體溫截然不同的、死寂般的冰冷。
是巧合嗎?是昨天小雅遞給我時,這顆紐扣就已經鬆動,掉在了沙發附近,直到現在才被我踢出來?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幾乎可以說得通。
但為什麼,我後背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為什麼,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被窺視的感覺,正從那個失去眼睛的窟窿裡,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仿佛那隻“失明”的眼睛,比完整的雙眼更能“看”清我內心的每一絲波動。
我盯著那個空洞,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我必須確認一下。
我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著,擰開了玻璃罐的密封蓋。
一股極其微弱的、混合著淚水乾涸後的鹹澀、和某種執拗不散的怨懟氣息,撲麵而來。
我的手指探入罐中,輕輕觸碰到了布偶粗糙的布料。
就在我的指尖與布料接觸的刹那——
不是記憶!不是畫麵!
是一股洶湧的、滾燙的、帶著窒息感的情感洪流,猛地撞進我的意識!
……男人帶著煙草味的、灼熱的呼吸噴在耳後敏感的皮膚上,引起一陣戰栗……
心臟被一種扭曲的甜蜜和巨大的負罪感同時攥緊,幾乎無法跳動……
深夜,獨自蜷縮在冰冷的床上,將臉深深埋進這個醜陋的布偶,汲取著那一點點虛假的、屬於他的氣息,仿佛這是唯一能證明自己存在的浮木……
那是一種近乎窒息的依戀,一種病態的、將自我價值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搖搖欲墜的狂喜與絕望……
這感覺如此鮮明,如此強烈,幾乎讓我瞬間溺斃其中!
這不是旁觀者的理解,這是……感同身受!
“啊!”
我驚叫一聲,猛地抽回手,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
巨大的反作用力讓我踉蹌著向後倒退,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書桌邊緣,帶來一陣鈍痛。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
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在寂靜的房間裡,鼓噪聲大得嚇人。
我看著那個躺在罐子裡、缺了一隻眼睛的布偶,它沉默著,卻仿佛在無聲地獰笑。
我一直以為,我隻是在“收藏”執念,像博物館收藏化石,封存一段段死去的情感。
可現在,一個冰冷而恐怖的認知,如同毒蛇般纏繞上我的心臟——
我好像……不僅僅是在收藏。
我好像……正在吸收它們。
那些被剝離的、滾燙的、病態的“戀愛腦”,正通過某種我無法理解的途徑,悄無聲息地,試圖在我身上……複活。
而那麵牆上的其他罐子,在刺眼的燈光下,似乎也不再是沉默的藏品。
它們像無數隻等待孵化的卵,內部湧動著不安分的、渴望破殼而出的黑暗。
薇薇明天就要來了。
我看著她郵件裡那句“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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