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燈火搖曳,龍皇抬手,內侍捧來一盞新燈。
燈身以玄鐵為骨,鮫紗為罩,罩上繪著一條小龍,龍須微翹,與雪月幼時畫的第一幅畫一模一樣。
林昭昭雙手接過,燈入手,微沉,卻溫暖無比。
她抬眼,望向殿外夜空,滿城燈火如海,風過燈山,萬盞祈願燈齊搖曳,像無數柄小劍,指向遠方的黑暗。
她忽然踮腳,在父皇臉頰“叭”地親了一口,聲音清脆:“父皇,幫我點火,我要讓整個太極天都看見——雪月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了功德之力,定要護大家周全。”
龍皇朗聲大笑,指尖凝起龍息,一點金火落在燈芯。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兒!功德之力可隻救世之功才能獲得!看來我家寶貝此番經曆很精彩啊,待會晚宴可要好好給父皇說一說!”
“噗”——燈亮,小龍遊走,龍須擺動,似要破罩而出。
林昭昭抬手,燈離指尖,隨風而起,升入夜空。
一瞬間,滿城燈火似得號令,萬盞齊燃,一盞接一盞,追隨“歸淵”而去,燈海如潮,照亮半邊天際。
林昭昭並指如劍,於虛空一劃——一縷龍氣化作銀芒,沒入燈海,在最高處炸開成一朵巨大銀蓮。
蓮心,以龍氣為筆,寫下四字——“天魔敢犯,必斬。”
字跡未散,她回身,衝蒼霆眨眼:“哥,借你的劍一用。”
蒼霆笑著拋劍,林昭昭接劍,挽了個劍花,劍尖指天空,聲音不高,卻隨風傳遍燈市——“今日起,雪月請戰!天魔至,我為先;戰火燃,我不退!”
滿城百姓抬頭,先是一靜,而後齊聲高呼——
“大帝姬威武!”
“神龍族威武!”
呼聲如潮,一浪高過一浪,驚得遠天烏雲都散成碎屑。
虛冥界,白骨壘砌而成的皇宮內。
風從裂縫裡灌進來,帶著其他世界瀕死者的哀嚎,在皇座下盤旋、回旋,像一群找不到出口的幽魂。
皇座本身——如果那東西還能被稱作“椅子”的話——那是由一整座“萬界大拿”的骷髏山壘成:真龍角、玄鳳翼、神帝顱、劍仙筋……
所有曾經叱吒一方的名字,如今隻是形狀怪異的磚石,被暴力咬合在一起,縫隙裡滲出黑紅色的髓油,滴滴答答,彙成下方血池。
血池表麵浮著一層七彩薄膜,那是世界本源被強行抽取後殘留的“色澤”,美得詭譎,也冷得刺骨。
域外天魔皇帝赫索斯慵懶地斜倚在皇座上,一隻手肘撐著扶手,那扶手的儘頭是一顆真龍頭骨——龍角被折斷,斷口嵌進黃金釘,釘帽正好成為他的手托。
他指腹摩挲著釘帽,像在摩挲一枚溫潤的玉石,可每一次摩挲,都有細小的電弧從釘帽炸開,順著龍骨縫隙流竄,把已死的龍頭震得“哢啦”作響,仿佛再受一次刑罰。
“陛下,雪月帝姬的畫像。”
傳送司的主事跪伏在階下,額頭貼著骨麵,雙手高舉過頂。
畫卷展開,絹布上少女一襲月白輕紗粉裙,銀發蒼藍色的眼睛,散發著雪絨花香似透紙而出,眉宇間卻帶著龍族特有的清冷與跳脫——像冰湖上的一簇火,明知灼人,又忍不住靠近。
赫索斯猩紅的瞳孔微微收縮,指節輕敲扶手,發出“篤、篤”兩聲,像死神敲鐘。
“不錯,”他聲音低啞、濕滑,像蛇信舔過人的耳廓,“骨相、魂相、運相,皆極品。配得上與本皇共治萬界。”
他起身,皇座隨之發出“咯吱”巨響,整座骷髏山往下沉了一寸,血池濺起七色浪。
“傳旨——”
兩個字落地,殿內所有魔將同時單膝跪地,鐵甲撞擊聲震得穹頂灰塵簌簌。
“三日內,開辟‘太極天’超遠程時空法陣;七日內,本皇要踏平神龍族,迎回帝姬。”
“陛下英明!”
“遠征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