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國城的萬佛樓外,議論聲如同潮水,一波高過一波。
“你聞!這空氣裡都是甜的!是佛光滋養的甘露氣!”一個滿臉狂熱的年輕修士深吸一口氣,仿佛吸入了什麼無上妙法,“佛門聖地就是不一樣,連空氣都帶著慈悲,聞一口都能淨化心魔!”
蘇舍站在人群外圍,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一句“好家夥”。
空氣是甜的?他怎麼隻聞到了檀香混合著市井煙火的味道?
這等盲目吹捧,與他認知中的“求道”相去甚遠,純粹是被信仰衝昏了頭腦。
和這種人理論?蘇舍搖搖頭——沒用。就像南域山村那幾個佛修,認定“不信佛者不值得救”,偏見一旦生根,便難撼動。
他背起書箱,轉身離開萬佛樓。傳聞西域西部的“萬佛山”,才是佛門真正的根基所在,山上的“大雷音寺”,是佛修心中的聖地。
要探佛道真相,需去萬佛山。
萬佛山,果然不負其名。
整座大山被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金光中隱有佛影幢幢,梵音從山巔傳來,縹緲空靈,仿佛能洗滌人的靈魂。
山腳下,一條蜿蜒的石階路直通山頂,石階兩旁,跪滿了前來朝聖的信徒。
他們三步一叩首,五步一跪拜,額頭磕在堅硬的石階上,滲出血跡也毫不在意,口中念念有詞,眼神狂熱而虔誠。
蘇舍背著書箱,沿著石階,不緊不慢地往上走。
他沒有跪拜,沒有誦經,隻是平靜地邁步,青衫在金光中格外顯眼。
與周圍匍匐叩首的信徒相比,他像一個異類,一個闖入聖地的不速之客。
“站住!”
走到半山腰,兩個身披黃色袈裟的年輕僧人攔住了他。這兩人看著蘇舍,眼神警惕,帶著一絲被冒犯的不悅:“施主,上山需心誠,一步一叩首,方顯對佛祖的敬意。你這般大搖大擺,莫非心不誠?”
蘇舍抬眼,看著這兩個修為不過金丹期的僧人,淡淡道:“我來此,是為求道,非為朝聖。心誠與否,不在形式。”
“狡辯!”左側的僧人怒道,“我佛門聖地,豈容你這等狂徒放肆?不拜佛祖,便是不敬,不準上山!”
蘇舍沒再理他們,側身就要繞過。
兩個僧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們能感覺到,眼前這青衫書生看似普通,身上卻隱隱有一股浩然正氣,修為深不可測——敢獨自一人闖萬佛山,還如此從容,絕非易與之輩。
他們隻是守門的低階弟子,真要動手,怕是討不到好。
“你……你是入侵者!”右側的僧人色厲內荏地喊道,同時悄悄捏碎了一枚傳訊符,“我們已經傳信給長老,你若再往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
蘇舍腳步未停,如同沒聽見一般,繼續拾級而上。
他能感覺到,那傳訊符的波動已經傳開,想必很快就會有更強的佛修趕來。但他不在乎。
他來此,本就是要看看這佛門聖地的真實麵目,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佛門,是否真如傳說中那般慈悲,是否也認為“不信佛者,死不足惜”。
兩個僧人看著蘇舍越走越遠,氣得臉色漲紅,卻終究沒敢追上去——他們怕,怕自己這點修為,還不夠對方塞牙縫的。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青衫身影,在金光與叩首的信徒之間,一步步走向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