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春末的午後,太陽把清溪村曬得暖融融的,風裡裹著村頭泡桐樹的花香,甜絲絲的,飄得滿巷都是。林曉梅背著洗得發白的帆布書包,書包帶用針線縫過兩次,是趙秀蘭上周剛補的,裡麵裝著本翻到卷邊的數學練習冊,還有半塊沒吃完的紅薯乾——是早上林老太塞給她的,說“下午放學餓了墊墊”。
她沿著土路上學,路邊的玉米苗剛長到膝蓋高,綠油油的,風一吹,葉子“沙沙”響,像在跟她打招呼。路過村頭的小賣部時,王師傅正趴在櫃台上打盹,收音機裡放著豫劇,“咿咿呀呀”的唱腔混著泡桐花香,透著股悠閒勁兒。可再往前走,快到拆遷辦臨時辦公室時,喧鬨聲突然傳了過來,像塊石頭打破了這安穩的氛圍。
拆遷辦的舊倉庫門口圍了不少人,裡三層外三層,踮著腳都未必能看清裡麵。曉梅好奇,也湊了過去,從大人的胳膊縫裡往裡瞅——隻見王三攥著張皺巴巴的補償協議,正跟王四推搡,藍布褂子的領口被扯得變形,裡麵的秋衣露了出來,還沾著點早上的玉米麵;王四則抱著個舊賬本,賬本的紙頁掉了好幾張,他一邊躲著王三的推搡,一邊喊:“這補償款我就得拿七成!地基是爸留給我的,你憑啥跟我搶!”
“你胡說!”王三猛地推了王四一把,王四沒站穩,往後退了兩步,撞在圍觀的張嬸身上。張嬸手裡的藍布小本子“嘩啦”掉在地上,她趕緊蹲下去撿,嘴裡還抱怨:“你們兄弟倆打架彆碰著我!我這本子記著各家的補償數,丟了可咋整!”
王四沒理張嬸,爬起來就去搶王三手裡的協議:“你修房頂花的那點錢,我早從爸的喪葬費裡扣給你了!現在想多拿補償,門都沒有!”兩人又扭打在一起,王三的指甲劃了王四的胳膊,王四也拽著王三的頭發不放,地上的賬本、協議被踩得滿是泥印。
曉梅看得心裡發緊,趕緊往後退了退,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人——是李叔。李叔蹲在倉庫牆角的陰影裡,手裡攥著個煙袋杆,煙鍋裡的煙早就滅了,他卻還往嘴裡送,苦澀的煙味飄到曉梅鼻子裡。他的藍布褂子沾了不少灰塵,褲腳卷到膝蓋,露出的小腿上還留著焊鐵皮房時燙的疤,眼神耷拉著,盯著地上的煙蒂,像沒看見眼前的熱鬨。
“李叔,您咋在這兒?”曉梅小聲問,她想起之前李叔搭鐵皮房被拆、跟拆遷辦鬨的事,心裡有點同情他。
李叔抬起頭,看見是曉梅,愣了一下,又低下頭,聲音悶悶的:“沒事,來看看。”他指了指打架的王三兄弟,“又是為補償款吵,有啥意思。”
曉梅沒再說話,隻是看著眼前的混亂:王主任從倉庫裡跑出來,拽著王三兄弟勸架,臉漲得通紅;張嬸撿完小本子,又湊到人群前,跟旁邊的劉寡婦嘀咕:“我就說共有麵積最容易鬨矛盾,你看林家多省心,材料齊,不吵架,哪像他們,吵來吵去補償款也拿不到,還落個笑話。”劉寡婦抱著孩子,孩子被吵架聲嚇得直哭,她隻能拍著孩子的背哄,沒接張嬸的話。
直到民警騎著自行車趕來,“嘀嘀”的鈴聲讓混亂的人群安靜了些,王三兄弟才停下手,卻還互相瞪著,嘴裡嘟囔著“你等著”“沒完”。民警把兩人帶到一邊談話,圍觀的村民也陸續散了,張嬸路過李叔身邊時,還說:“李叔,你也彆蹲這兒了,你家補償款也沒多拿,不如跟我一起去問問拆遷辦,能不能多補點。”李叔沒理她,隻是把煙袋杆往地上磕了磕,煙蒂掉在地上,他用腳碾了碾。
曉梅也跟著人群往家走,心裡亂糟糟的——王三兄弟的爭執、張嬸的抱怨、李叔的沉默,都讓她覺得不舒服。她想起自家談判時的順利,建國爸按規矩提需求,王主任耐心算賬,全家一起核對協議,沒有吵架,沒有鬨,安安穩穩就定了下來,跟眼前的混亂比,自家的日子簡直像裹了層暖棉被,踏實又舒心。
回到林家小院時,炊煙剛冒起來,趙秀蘭正站在灶台前煮綠豆湯,大鐵鍋冒著白花花的蒸汽,裹著綠豆的甜香,飄得滿院都是。林建國蹲在木工角,手裡拿著把刨子,正在刨塊鬆木,木屑像雪花似的落在地上,堆了薄薄一層——他要給曉陽做個新的書架,曉陽的漫畫書越來越多,舊木盒已經裝不下了。
“媽,爸!”曉梅推開院門,書包往槐樹下的石頭上一放,就往灶台邊跑。
趙秀蘭轉過身,笑著說:“放學啦?快洗手,綠豆湯快煮好了,放了冰糖,你愛吃的甜口。”
曉梅洗完手,坐在堂屋門口的小板凳上,看著媽媽盛綠豆湯,忍不住把剛才在拆遷辦看見的事說了,從王三兄弟打架,到張嬸抱怨,再到李叔蹲在牆角的樣子,都一五一十地說了,最後小聲說:“媽,要是咱家也像他們那樣,天天吵架、鬨矛盾,該多不安生啊。”
趙秀蘭把一碗綠豆湯遞到曉梅手裡,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咱家不會那樣的。你爸常說,做人得按規矩來,不貪、不作,就不會有那麼多矛盾。你看王三兄弟,為了點補償款爭來爭去,兄弟情都沒了;張嬸總跟彆人比,比來比去自己心裡堵得慌;李叔當初要是聽勸,不搭那鐵皮房,也不會落得現在這樣。咱家人不貪、不跟人比,踏實過日子,自然就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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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國放下刨子,走過來,手裡還拿著塊剛刨好的鬆木片:“曉梅說得對,外麵的熱鬨看著亂,其實都是貪心鬨的。咱家用120平換兩套一樓的安置房,補190萬,都是按政策來的,沒多要一分,也沒少得一分,心裡踏實。要是像王三那樣,總想著多拿點,少給點,能不吵架嗎?”
林老太坐在藤椅上,手裡捏著曉陽的舊棉襪,正縫補磨破的襪跟,聽見他們的話,慢悠悠地說:“梅梅,你要記住,安穩的日子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一家人齊心掙來的。當年蓋這老房,你爸跟你媽起早貪黑,一磚一瓦壘起來;後來翻建廂房,提前半年找村委會批手續,按規矩來;現在拆遷,也是一家人一起整理材料,一起核對協議,沒出過一點亂子。那些鬨矛盾的人家,要麼是不齊心,要麼是太貪心,哪能過得安穩?”
曉陽從屋裡跑出來,手裡攥著鐵皮青蛙,蹦到曉梅身邊:“姐,你咋不開心?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用青蛙打他!”
曉梅被弟弟逗笑了,喝了口綠豆湯,甜絲絲的湯汁滑進喉嚨,心裡的亂糟糟的感覺慢慢散了。她看著滿院的家人:媽媽在收拾灶台,爸爸在做木工,奶奶在縫補,弟弟在玩青蛙,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椏,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金子,暖融融的。
“我沒有不開心,”曉梅笑著說,“我就是覺得,咱家這樣真好,安安穩穩的,比啥都強。”
趙秀蘭也笑了,端起綠豆湯給林老太和建國各遞了一碗:“快喝吧,綠豆湯涼了就不好喝了。咱家人啊,隻要一直這樣齊心、踏實,不管住老院還是新樓,日子都能過得順順利利的。”
夕陽慢慢沉到村西頭的白楊樹後麵,把林家小院的青石板染成了暖橙色。綠豆湯的甜香裹著鬆木的香味,飄滿了整個院子,還有曉陽玩青蛙的“哢嗒”聲、建國刨木的“沙沙”聲、奶奶縫補的“沙沙”聲,混在一起,像首安穩的小曲。
曉梅喝著綠豆湯,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覺得:那些拆遷辦門口的熱鬨,那些爭執和抱怨,都跟自家沒關係。自家的安穩,是靠按規矩辦事、一家人齊心換來的,這種踏實的日子,比任何額外的補償都珍貴——就像這碗綠豆湯,不花哨,卻甜得暖心,喝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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