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趙秀蘭正蹲在院子裡擇菜,剛把一筐青菜擇乾淨,院門外就傳來了急促又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誰啊?”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張嬸。她穿著件碎花短袖,手裡拎著個半舊的布包,臉上堆著刻意的笑容,眼神裡藏著幾分討好,跟平時愛說酸話的樣子判若兩人。
“秀蘭啊,忙著呢?”張嬸沒等趙秀蘭邀請,就側身走進院子,目光掃過晾在繩子上的衣物,又落在客廳的方向,“建國老弟在家嗎?”
“在呢,剛從木工鋪回來歇會兒。”趙秀蘭笑著把她往客廳讓,“快進屋坐,喝杯水。”
兩人剛進屋,林建國就從裡屋走出來,手裡還拿著本家具設計圖:“張嬸,稀客啊,今天咋有空過來?”
張嬸坐在沙發上,手裡的布包被她攥得緊緊的,醞釀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開口:“秀蘭啊,建國老弟,我今天來,是想求你們幫個忙。”
她頓了頓,眼神瞟向門外,壓低聲音說:“你們也知道,我家那小子張強,都二十出頭了,天天在家啃老,除了刷手機就是打遊戲,找了幾個工作不是嫌累就是嫌錢少,乾不了三天就跑路。我看著急得整夜睡不著覺,頭發都快愁白了。”
提到兒子,張嬸的臉上露出真切的愁容,雙手在腿上搓來搓去:“你們家木工鋪生意這麼紅火,建國老弟的手藝又好,我想著,讓張強跟著建國學木工,以後也能混口飯吃。秀蘭啊,你就可憐可憐我,跟建國老弟說說,收下這孩子吧!”
說著,張嬸就想站起來鞠躬,被趙秀蘭趕緊拉住:“張嬸,你彆這樣,有話好好說。”
林建國皺了皺眉,沒立刻答應。他太了解張強了——這孩子從小被張嬸寵上天,吃不得半點苦,脾氣還倔,之前在小區超市當收銀員,因為顧客多催了兩句,就摔了掃碼槍走人;去餐館洗碗,又嫌油汙沾手,乾了兩天就躲回了家。讓他來學木工,這又臟又累還得耐性子的活,他能堅持下來?
“張嬸,學木工可不是輕鬆活兒。”林建國如實說,“每天得跟木料、刨子、鋸子打交道,手上磨泡、身上沾灰是常事,還得一筆一劃量尺寸、一刨一鑿做活兒,沒點耐心和吃苦勁根本學不會。張強這性子,怕是吃不了這個苦。”
“能!咋不能!”張嬸趕緊拍著胸脯保證,眼神裡滿是急切,“我已經跟他說好了,以後他要是敢偷懶、敢耍性子,你們隨便罵、隨便罰,我絕不護短!我也跟他說了,再不聽話,我就沒他這個兒子!”
她拉著趙秀蘭的手,語氣帶著點哀求:“秀蘭啊,咱們是多年的老鄰居了,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就幫我在建國老弟麵前說句好話。孩子還小,不懂事,跟著建國老弟學,既能學手藝,還能磨磨性子,以後有了謀生的本事,我一輩子記你們的好!”
趙秀蘭看著張嬸懇切的樣子,心裡也有些動容。她知道張嬸這些年不容易,丈夫身體不好,家裡全靠她撐著,兒子又不爭氣,確實難。她看向林建國,眼神裡帶著詢問:“建國,要不……就讓張強試試?”
林建國猶豫了半天。他確實不想收這麼個嬌生慣養的徒弟,可張嬸話說到這份上,又是鄰裡情分,直接拒絕實在抹不開麵子。他歎了口氣:“行吧,那讓他試試。先乾一個月試用期,要是能踏實乾活、肯吃苦學,我就好好教他手藝;要是吃不了苦、瞎糊弄,或者耍性子撂挑子,那我也沒辦法,隻能讓他走。”
“哎!好嘞!謝謝建國老弟!謝謝秀蘭!”張嬸激動得眼睛都亮了,猛地站起來,拉著趙秀蘭的手一個勁地晃,“我就知道你們是好心人!我這就回去叫張強來,讓他給你們認錯,以後好好跟著建國老弟學!”
說著,張嬸就風風火火地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住,回頭說:“秀蘭,我讓張強買條煙來,給建國老弟解解乏,你們可千萬彆推辭!”
趙秀蘭想攔住她,張嬸已經快步走遠了。林建國無奈地搖搖頭:“這張嬸,真是……”
沒過多久,張嬸就帶著張強來了。張強穿著件乾淨的白t恤,頭發也剪短了些,看著比平時精神了點,可臉上還是帶著不情願,腦袋耷拉著,跟在張嬸身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手裡拎著一條包裝精致的煙,走到林建國麵前,遞了過去,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建國叔,麻煩你了。”
林建國沒接煙,而是把他手裡的煙推了回去,語氣平和但堅定:“張強,煙你拿回去,我不收這個。想學好手藝,不靠這個,靠的是踏實乾活、認真學習。先乾活,彆搞這些虛的,要是真想學,就拿出點誠意來。”
張嬸趕緊說:“建國老弟,這是孩子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張嬸,規矩不能破。”林建國搖搖頭,“讓他來學手藝是鄰裡情分,我要是收了東西,性質就變了。你讓他把煙拿回去,明天一早來木工鋪報到,我讓王師傅帶他,先從基礎活乾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張嬸見林建國態度堅決,隻好讓張強把煙收起來,又絮絮叨叨叮囑了半天:“你可得好好乾,聽建國叔和王師傅的話,彆偷懶,彆耍性子,不然我饒不了你!”
張強不情不願地點點頭,沒說話。張嬸又跟林建國和趙秀蘭說了半天感謝的話,才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