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緊懷裡裹著心臟的紅布,能感覺到那團溫熱透過粗布滲進掌心。
周芷若的指尖還搭在我脈搏上,涼得像塊冰,可她後頸那點淡青的蝴蝶印記,卻讓我想起小時候在蝴蝶穀見過的火蝶——漂亮,卻帶著毒。
我扯了扯她的衣袖,玄鐵劍在小昭手裡撞出清響。
趙敏的銀鞭地纏上我的手腕,這次沒用力,倒像是怕我突然消失:張教主,光明頂的寒毒剛壓下去,你當武當山是菜園子?她眼尾泛紅,蒙古郡主的驕矜褪了大半,倒像個怕哥哥闖禍的小姑娘。
我當它是救命的藥鋪。我掰開她的手指,指腹蹭過她掌心未消的冰碴——那是方才和靜簾對戰時留下的。
暮色裡的烏鴉還在叫,一聲比一聲急,像極了靈蛇島上謝遜義父吹的鐵焰令。
韓無嗔還在笑,聲音從演武場角落飄過來:去啊!
等陽頂天的殘念啃完你,我給你收屍——
閉嘴。我頭也不回地甩了句,九陽真氣順著指尖竄進紅布。
懷裡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震得我虎口發麻,黑血滲出來又被真氣逼回,染得紅布邊緣一片暗紅。
周芷若突然低低說了句什麼,聲音輕得像風。
你說什麼?我側過身。
她睫毛顫了顫,眼尾的淚痣跟著晃:沒...我是說,夜路涼。可她的嘴唇還在動,像是在重複剛才那句沒說完的話。
我盯著她發間的珍珠,突然想起滅絕師太咽氣前拽著她手腕的模樣——那時候老尼姑的指甲幾乎要掐進她肉裡,說的也是峨眉的秘密。
趙敏把鬥篷甩過來,毛邊掃過我下巴:走就走,誰怕誰。她的銀鞭纏在腰間,月光下泛著冷光。
小昭把玄鐵劍遞過來時,劍鞘上還沾著她的淚痕:教主哥哥,當心。我摸了摸她頭頂,發頂的茉莉香混著血味,讓我想起蝴蝶穀的藥爐。
夜路比想象中難走。
山風卷著鬆針往臉上紮,周芷若走在最前麵,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
我聽見她喉嚨裡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在背什麼口訣——太素生虛,虛生宇宙...那是《太初經》的開篇,衝虛師叔說過藏經閣最頂層的藍皮古籍。
芷若?我喊她。
她猛地回頭,眼睛亮得驚人,像兩盞寒潭裡的燈:無忌,你聽沒聽見?
有人說該醒了她的手撫上後頸的蝴蝶印記,指甲陷進皮膚裡,我小時候在峨眉山,師傅總說這是胎裡帶的,可剛才...它在發燙。
趙敏的銀鞭地磕在石頭上:燙?
我摸摸。她伸手要碰,周芷若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躲開,袖中飛出半片峨眉刺,擦著趙敏耳邊紮進樹裡。
你瘋了?趙敏後退兩步,發簪歪在耳後。
周芷若捂住嘴,眼眶瞬間紅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轉身跑開兩步,又回頭看我,眼神裡的慌亂像極了小時候被朱九真追打的小獸。
我摸了摸懷裡的紅布,心臟還在跳,這次節奏和周芷若的腳步合上了拍。
等我們到武當山腳下時,天剛蒙蒙亮。
晨霧裡的石階泛著青,像條白蛇盤在山上。
山門前的銅獅落了層薄霜,守山的道童見著我,臉色刷地白了:張...張教主?
找你們祖師爺。我把玄鐵劍往地上一拄,借藏經閣的《太初經》看看。
道童咽了口唾沫:二師伯說,最近武當不待客。他指了指山門上的黃絹,新盟約,和波斯總壇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