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門被周顛的大嗓門撞開時,晨霧裹著醬牛肉的香氣湧進來。
我望著趙敏發梢沾的石屑,突然想起昨夜那道白光說的“係統”——他總說人心是變量,可此刻韋蝠王站在門口揉鼻子顯然被周顛的大嗓門震到),殷天正扶著門框咳嗽卻掩不住眼裡的關切,這不就是最鮮活的“常量”?
“教主,您可算出來了!”周顛提著醬牛肉竄進來,牛骨頭在他手裡晃得叮當響,“我跟說啊,這牛是昨天從山下村子買的,那老農非說這牛能頂兩頭用,結果——”
“周顛。”我按住他肩膀。
他脖子一縮,牛骨頭“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趙敏彎腰撿起骨頭,指尖銀手套擦過骨頭上的醬汁:“張教主有正事要說。”她抬眼時,星盤在袖中泛起微光——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我深吸口氣,九陽在丹田滾了滾,初代教主的記憶順著經脈浮上來:“昨夜那道人影,是初代教主的殘識。他說幽冥海底下壓著最後一段‘外賣係統’的數據流。”
“係統?”小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穿著月白紗裙,發間金鈴輕響,手裡還攥著半卷星圖——看來是聽見動靜直接從占星閣跑來了。
我點頭:“當年他創教時為了高效管理,偷偷融合了現世的程序邏輯。可這套東西越運行越偏,現在連他的殘識都被困在數據裡。”我摸了摸心口,那裡還燒著今早廚房的煙火氣,“我們得去幽冥海,徹底切斷數據流。”
“我去準備星盤定位。”趙敏轉身要走,卻被我拉住手腕。
她回頭時,耳墜上的珍珠擦過我手背,涼絲絲的。
“帶商隊一起。”我指了指窗外——晨光裡,絲綢之路的駝隊正往海邊挪,駱駝脖子上的銅鈴搖得人心暖,“係統最怕的就是‘混亂’,我們偏要帶著最‘不高效’的商隊,讓它看看江湖該有的樣子。”
趙敏突然笑了,銀手套覆住我手背:“你呀,越來越會跟過去的自己較勁了。”
三日後,海船鳴笛時,我站在船頭。
鹹濕的風掀起衣角,小昭站在船尾調試星圖,金鈴被吹得叮咚響;殷天正靠在桅杆上擦劍,劍刃映著他鬢角的白;韋蝠王蹲在甲板上逗商隊的小女兒,那丫頭把貝殼往他發間插,他也不躲。
“航線偏了。”趙敏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她半跪在羅盤前,指尖抵住星盤紋路——那是波斯傳來的星軌定位法,比普通羅盤準十倍。
我俯身看,原本該指向正北的指針正微微震顫,像被什麼力量牽引著往東北偏。
“有人改了航線。”我捏緊船舷,九陽在識海鋪開信息感知,船底十二艙、甲板三十七個商隊成員、桅杆上兩個放風的弟子……所有氣息在我眼裡成了流動的光。
有三團光不對。
最左邊那艙的“商販”,他的呼吸頻率比常人快三倍;桅杆上那個“放風弟子”,他的手在抖——不是因為海風,是因為藏在袖中的淬毒短刀。
我扯了扯嘴角。
“聽說這次我們帶了‘武學期貨’的原始賬本?”我提高聲音,故意讓尾音帶點不穩,“要是能賣……”
甲板上的商隊成員們哄然議論。
那三團光明顯頓了頓——左邊艙的“商販”摸向腰間,桅杆上的“弟子”握緊了短刀。
趙敏在我腳邊輕輕踢了下,我低頭,她用銀手套在甲板上寫了個“夜”字。
月上中天時,甲板被夜風吹得發涼。
我靠在船樓陰影裡,看著那個“商販”貓著腰摸向貨艙。
他的影子在月光下晃得像根蘆葦,直到——
“朱先生大駕光臨,怎麼不提前通個信?”我走出陰影,九陽金芒在指尖流轉。
貨艙口的灰袍人頓住。
他麵容清瘦,眼尾有道刀疤,正是朱子柳。
“張教主好手段。”他笑了,聲音像刮過砂紙,“我還以為用商隊做掩護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