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壇上的銀針嗡鳴如潮,我仰頭望著那團被銀針托起的身影。
靜空的白衣已染成暗紅,手腕上的血珠順著玉簪法器往下淌,每一滴都在半空凝成細小的血晶,彙入雲層裡那座八卦陣的紋路。
她的臉白得像峨眉山巔的雪,可眼底燒著兩簇極亮的火,我甚至能聽見她經脈崩斷的脆響——她在拿命當引。
無忌哥哥!身後傳來周芷若的咳血聲。
我轉頭看見她扶著山壁踉蹌,繡著峨眉金頂的衣袖上全是血,方才撞在法壇護罩上的痕跡還在她額角泛著青。彆過來!她突然拔高聲音,指尖的數據流在風裡散成星子,這是...這是娘的遺願,也是我的贖罪。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九陽神功自動運轉到第七重,感知順著銀針的脈絡往天下鋪——每根針尖都纏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氣,那是武者心脈的餘韻。
十萬根銀針,對應十萬個正在運功的江湖人,隻要靜空念頭稍動,這些氣就會被抽乾,江湖將再無新的高手。
教主!山腳下傳來暴喝。
殷野王扛著半人高的烈陽火弩撞開荊棘,背後跟著二十七個明教死士,個個眼眶通紅。
他肩頭的戰魂紋路正在滲血,那是要燃儘性命的征兆:這破陣老子見多了!
當年光明頂被六大門派圍,不也靠火弩撕開過天羅地網?
老殷!我想衝過去拽他,可法壇的護罩突然震了震,將我彈得倒退三步。
他衝我咧嘴笑,露出染血的後槽牙:教主,您總說明教兒郎不做無意義的犧牲——可今兒這一炮,是替天下人賭的!
火弩的引信一聲竄起藍焰。
殷野王的戰魂紋路瞬間燒紅,整個人像座移動的火山,連帶著二十七個死士的氣息都融進了弩箭裡。他大喝,火弩帶著赤金色的尾焰破空,直取法壇中央的玉簪。
我攥緊了拳頭。
可下一秒,銀針陣突然旋轉起來,那些赤金火焰觸到銀針的刹那,竟像雪水般滲了進去。
靜空的臉色好了些,玉簪上的血晶卻更亮了。
丁不四不知何時蹲在我腳邊,用樹枝戳了戳地上的沙:天規之下,血勇無用。
那老尼姑把清心訣和江湖氣運綁一塊兒了,你燒得越狠,她吸得越凶。
我喉嚨發緊。
指尖的感知掃過靜空的經脈——她的氣血已經枯竭到臨界點,可還在硬撐著往玉簪裡輸精血。
她不是真想滅世,是想用自己的命當容器,把滅絕殘魂的執念全兜住。
就像當年在蝴蝶穀,我替常遇春擋寒毒時,也是這麼個不要命的架勢。
每日加速。我咬著牙默念。
識海裡的九陽鐘地一響,時間突然凝固。
風停了,銀針懸在半空,殷野王臉上的笑還掛著,連靜空腕間的血珠都定在墜落的軌跡上。
這是我獨有的一小時,用來理清所有亂麻。
信息感知順著靜空的識海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