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晨鐘撞碎最後一片霧靄時,笑掌櫃的嗓門已經穿透了三進院子:張教主!
各地驛站的信鴿全到了,今年心願結算日......話音突然卡在半道上。
我抬頭,見他正仰著脖子望屋簷下的信筒——那竹製的圓筒裡塞滿了紙卷,最上麵那封還沾著泥,露水正順著邊緣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個淡墨色的圓。
這...這得有上千封吧?笑掌櫃搓著沾了麵渣的手湊近,粗布圍裙上還掛著半片蔥葉,昨兒夜裡信鴿撲棱棱往窗台上落,我媳婦說跟下雹子似的。他伸手去抽最上麵那封,指腹剛碰到紙卷,就被我按住了。
等等。我盯著那片泥漬,喉頭發緊。
這泥色像極了黃河舊道邊的淤土,十日前還有個白胡子老頭追著少年隊喊搭把手。
指尖輕輕撫過紙卷邊緣,能摸到粗糙的草紙紋路——是百姓自己抄的土紙,不是驛站專用的雲羅箋。
今年數據出來了。笑掌櫃從懷裡掏出個油布包,抖開是疊算籌,全年配送十二萬三千單,化解紛爭四百餘起,新增心燈節點九百一十七處。他掰著手指頭數,算籌在掌心碰撞出細碎的響,最奇的是最大一筆訂單——他突然咧嘴笑了,眼角的皺紋裡盛著光,武當山腳一個小村下的。
不要武功秘籍,不要金銀財寶,就求教主親送一頓午飯
胡鬨!趙敏的聲音從廊下傳來。
她抱著個銅製的調度盤,發間竹簪在風裡晃,你現在走一步都耗心神,怎能親自跑單?我轉頭看她,見她指尖還掐著半片沒拆完的羊皮卷,邊緣被她捏出了毛邊——定是連夜核對商隊路線時急的。
可我卻笑了。
風掀起衣角,露出腰間那枚半融的鏽劍掛墜——那是從前總催著我加速修煉的係統殘核。敏敏,我不是去送飯。我伸手覆住她捏皺的羊皮卷,從前我總怕辜負天下人,怕自己不夠強,怕寒毒複發,怕...怕被需要。
現在我想試試,能不能安心接受一份感謝。
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裡顫了顫,突然抽回去戳我額頭:你呀,就是記掛著當年在雪地裡拽你衣角的小少年。可眼底的擔憂卻散了些,調度盤在她懷裡發出輕響,是她悄悄撤了沿途的暗衛。
小昭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
她的手溫溫的,正替我整理衣襟,指腹碰到我心口時頓了頓——那裡彆著朵新生的金色曇花,是她今早親手折的。這次,換我們護著你。她的聲音像浸了晨露的絲絹,我讓少年隊在前後五裡守著,笑掌櫃備了加了紅棗的薑茶,敏敏姐調了三隊商隊的馬車......
我轉身握住她的手。
她腕間還戴著當年在靈蛇島編的草繩,現在已換成了金絲纏的,小昭,你總把所有事都安排得太周全。
那是怕某人又像小時候,送個外賣能迷路到懸崖底下。趙敏在廊下拋著調度盤笑,陽光穿過她的發梢,把竹簪照成半透明的玉色。
出發時春寒未褪,可漫山遍野的野花已經開了。
少年隊的孩子們追著馬車跑,竹簍裡的布包晃成小燈籠。
我掀開車簾,見路邊有個紮羊角辮的小丫頭舉著野花往車裡塞,沾了泥的小手在車簾上按出個印子:哥哥吃了飯,要給我們講聖火令的故事哦!
村口的老槐樹早被擠得滿滿當當。
我剛下馬車,就被圍了個嚴實。
桌上擺著七歪八扭的春餅——有的焦得像炭塊,有的餡兒全漏光,沾著星星點點的蔥葉。
有個係著紅肚兜的小子舉著張焦餅往我嘴邊送:我娘說,這是按《共治食譜》學的!他的手晃得厲害,焦餅渣子簌簌往下掉。
阿牛哥。一聲帶著顫音的呼喚從人堆裡擠出來。
是位老婦,鬢角全白了,手裡捧著個粗瓷碗,這是咱村新打的井水,專等你嘗第一口。她的手背上全是裂痕,碗沿還沾著沒擦淨的水漬,十年前你在村頭施藥,我家娃喝了你的藥湯才沒...沒...她突然說不下去,用袖口去擦眼睛,可那碗水卻端得穩穩的。
我接過碗時,掌心的豎瞳突然狂跳。
像有無數根細針紮進肉裡,疼得我差點鬆手。怎麼了?小昭的手立刻覆上來,她的指尖冰涼,是心燈......
千裡之外的轟鳴順著豎瞳湧進來。
峨眉後山的古刹裡,有人點亮了長明燈;昆侖驛站的火塘邊,馬夫們舉著酒碗齊聲念我的名字;甚至少林禪房的木魚聲裡,夾雜著小沙彌脆生生的張教主——不是我在共鳴他們,是他們的念力像潮水般湧來,托著我往更高處去。
他們在喚醒你。小昭的眼睛亮得驚人,當你真正接受這份平凡的饋贈時,心燈之力反而回歸圓滿。
歸途中我倚在馬車上昏昏欲睡。
風裡飄著春餅的焦香,混著野花的甜。
迷迷糊糊間,熟悉的提示音突然在耳邊炸響——是從前送外賣時的電子音,帶著點電流雜音:您有一條新訂單。
我猛地坐直,虛影竹簡從掌心浮起。
月光落在上麵,照出一行清秀如梅枝斜出的字跡:周芷若峨眉·隱居)。
備注欄的字很小,卻一筆一畫,像在宣紙上寫小楷:阿牛哥,我家門口的梅樹開了,想請你吃頓便飯。
帶點春餅就行。
我抬頭望天。
七十二峰的燈火亮起來了,像星河倒懸。
武當廢墟深處,那把鏽劍終於徹底消融,化作一道光痕融入夜空,最後一行字在光裡閃爍:係統更新完畢——江湖,已接入共治網絡。
馬車碾過碎石子,發出細碎的響。
我摸著竹簡上的字跡,指尖還留著剛才那碗井水的溫度。
春餅的焦香鑽進鼻子,混著若有若無的梅香——也不知峨眉的梅樹,開得是不是比這山腳下更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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