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山風卻已帶了血腥氣。
周芷若站在斷崖邊,指尖撫過吳跛子肩頭那道新烙的鐵印——三橫一勾,是鐵膳盟的“鎖喉令”,凡持此令者,見糧即焚,見人即擒。
她目光沉靜,可指節泛白,壓著怒意如壓一口將沸的鍋。
昨夜她才在民議堂敲定“千灶籃”突襲之策:借陳篾匠所編的暗紋竹籃,以七十二路灶主為線,將乾糧分批送入被圍的光明頂。
每隻籃底都藏著一組密紋,對應不同城門的接應暗號,連元兵查貨也看不出破綻。
可今晨三處接頭點儘數遭襲,糧毀人亡,唯有吳跛子拖著殘腿爬回,嘴裡還咬著半片染血的竹簽。
“不是路線泄露,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我們還沒說出口的計劃。”蘇掌櫃立在酒肆門檻上,青布裙裾沾了灰也不撣,聲音冷得像灶底餘燼,“你擬策時,有幾人在場?”
周芷若閉了閉眼。七人。她親口所說,僅七人。
此刻眾人齊聚後院,殘籃碎篾攤了一地。
陳篾匠蹲著翻看,忽然手一抖——一隻本該右旋柳枝紋的籃底,竟被編成了倒垂狀。
他臉色驟變,喉頭滾動:“這紋……是江南支係的死訊標記!隻有當傳遞者察覺身邊有細作,才會悄悄改紋示警。”
“可我沒改過!”他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我親手編的三百二十隻籃,無一出錯!除非……有人在我眼皮底下換了底!”
眾人的視線緩緩轉向柳五爺。
柳五爺冷笑,一言不發,突然撕開棉襖,露出貼肉藏的一包皂角粉,灰白色粉末簌簌落下。
“我每日用這東西護糧防潮,若我通敵,何必連命根子都押上?”他聲音沙啞,“你們不信我,也該信這二十年沒斷過的北巷米道!”
蘇掌櫃卻搖頭,目光落在他腰間一張折疊的油紙圖上——那是昨夜周芷若親授的籃路分布圖。
“問題不在你。”她緩緩道,“而在……誰看過這張圖?”
空氣凝滯。
當晚,酒肆後院設“殘飯宴”。
無酒無菜,每人一碗冷稗粥,米粒硬如砂礫,咬下去咯牙。
蘇掌櫃親自舀湯,銅勺碰碗,聲聲入耳。
她不說話,隻用眼睛掃過每一張臉——阿牛的惶然,林晚兒的警惕,陳篾匠的焦灼,還有吳跛子低頭時那一閃而過的躲閃。
席至中途,吳跛子突然猛咳,一口黑血噴在碗沿,隨即吐出半片細如毫發的竹簽,上麵刻著微型符號:一隻閉眼的鼠。
“舌底簽。”蘇掌櫃捏起那片竹簽,冷笑,“元軍密探專用。吞下去能活三天,第四天若不複命,腸穿胃爛。你半月前被捕,他們沒殺你,是讓你回來當眼線。”
吳跛子跪倒在地,渾身顫抖,終於哭出聲來。
他原是乞食幫最老的信使,走死路、鑽屍堆,從沒失手。
可半月前一次送信途中被擒,被迫服毒受控,自此成了彆人喉中一根刺。
眾人怒罵欲綁,蘇掌櫃卻抬手製止。
她令阿青端來一碗滾燙野菜湯,湯麵浮著幾片不知名的葉子,氣味微苦,卻帶著一絲回甘。
“你替他們送過假信,也為我們咽過真苦。”她看著吳跛子,“現在,選一鍋你想贖的命。”
風穿過院子,吹動簷下紅繩,輕輕一晃,像誰在遠處敲響了第一聲灶鈴。
而此時,在千裡之外的震喉嶺深處,一片濃霧正悄然爬上山脊。
韓九姑立於崖邊,鼻翼微動,忽而皺眉——東南風裡,濕氣太重了,重得不像自然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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