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如紗,裹著山脊上兩人一影。
林晚兒腳步未停,肩頭卻已繃成鐵線。
阿青緊跟其後,呼吸漸重,手中的火把在風裡搖曳不定,映出她額角細密的汗珠。
百裡山路,她們一言未發,隻憑腳底磨破的布條和心頭那點執念撐著前行。
聽煙窟尚在十裡程外,可方才趙鐵嘴那一錘,卻像鑿進了她的骨髓——
那口破鍋,裂紋如脈,自中心向四麵蜿蜒,分明是《灶脈圖》中“震喉嶺”段落的複刻。
而他用炭筆寫下的字,每一個都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詛咒:“此乃‘應聲鍋’,三十年前隻造過七口——你娘走前最後一夜,親手封了其中六口。”
林晚兒指尖微顫。
母親熬粥時哼的謠曲第二段,她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鍋底總會微微發燙,像藏著一顆跳動的心。
她一直以為那是火候使然,如今才懂——不是火,是聲。
是音波與金屬共鳴,喚醒沉睡的灶魂。
可若如此……那些被棄置、被砸毀、被深埋的老灶,真的是壞了麼?
“她們說你娘死於失火。”趙鐵嘴當時望著她,眼裡沒有憐憫,隻有痛,“可我知道,那天晚上,有八個人帶了‘啞音器’闖進你們家。他們沒殺人,隻是對著鍋底放了一整夜反向聲波——把能響的,全都震啞了。”
林晚兒猛地站住,風撲麵而來,吹不散胸口翻湧的悶痛。
母親倒下的身影突然清晰起來:不是倒在烈焰中,而是跪在灶前,雙手死死抱住鍋身,仿佛要用血肉之軀去堵住那無聲的哀鳴。
原來不是火災,是謀殺。一場針對“聲音”的清洗。
阿青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喚她名字。
林晚兒搖頭,咬牙繼續前行。
再走三裡,便是莫七婆所居的“聽煙窟”——藏在斷崖背陰處的一座石窟,終年不見日光,唯有炊煙隨季候飄入,老人靠嗅味辨節氣,語出成讖。
石窟內幽暗潮濕,鬆油燈昏黃搖曳。
莫七婆閉目臥於石床,枯手搭在胸前,似已入定。
直到林晚兒踏入,她鼻翼忽然抽動,睜眼低語:
“乙巳試一號,火種未熄,女兒歸來。”
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卻讓林晚兒渾身一震。
這是母親留下的接頭暗語,隻有最核心的“同心灶”傳人才知。
莫七婆不等解釋,隻命阿青取來三兩鬆脂、半錢桂皮,投入小陶爐焚燒。
青煙升騰,帶著辛辣與甜香交織的氣息彌漫開來。
她示意林晚兒麵對煙霧,輕聲哼唱謠曲殘句。
“月照鍋底鱗……”
音落刹那,遠處忽有悶響,如同地底雷動。
眾人疾行至聲源——一座廢棄窯洞。
掘開積土,竟挖出一口青銅古灶,通體覆灰,卻無半點鏽蝕。
更奇者,內壁密布細如蛛網的刻痕。
趙鐵嘴以磁鐵屑輕撒其上,符文浮現:竟是以不同金屬比例標注共振頻率的“鳴灶圖譜”!
這不是飯鍋,是武器。是能以聲波喚醒千灶齊鳴的引信。
周嬸娘默默拾起一塊灶灰,在地上劃出半個“井”字。
“這是當年通往光明頂的地窖入口標記……我丈夫死前,用飯粒在我掌心畫的。”
林晚兒蹲下身,凝視那灰痕良久。
風吹進來,幾乎要將它抹去。
她緩緩取出絹帕,將痕跡小心拓下,藏入袖中深處。
那一瞬,她不再隻是修鍋匠人。
她是火種的繼承者,也是複仇的序章。
而在遠方山穀,第一縷晨光正悄然爬上千灶籃的紅繩——
某處林間小道上,一隻空籃靜靜橫臥路中,底部暗紋朝天,像一隻不肯閉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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