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翠花。
她端著那個熟悉的、豁了口的粗瓷碗,碗裡依舊是渾濁的、飄著油花的稀粥,散發著隔夜的餿味。
她臉上沒有半分關切或後怕,隻有濃重的不耐煩和一種理所當然的冷漠,仿佛地上躺著的不是她丈夫親弟弟的遺孤,而是一件礙事的垃圾。
“死了沒?”
張翠花的聲音又尖又利,帶著睡意未消的沙啞,毫不掩飾地砸在寂靜的閣樓裡。
她甚至沒有彎腰仔細查看,隻是站在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地上蜷縮的身影。
沈棠沒有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維持著瀕死的微弱呼吸。
後腦的鈍痛和全身的虛弱是真實的偽裝。
“哼,命還挺硬,摔成那樣都死不了,真是禍害遺千年!”
張翠花啐了一口,語氣裡滿是厭惡,
“躺地上裝什麼死狗?還想老娘伺候你不成?趕緊起來把碗收了!彆在這兒礙眼!”
她說著,隨手就把那碗餿粥放在了樓梯最高一級的台階上,
碗底磕在木板上發出“哐當”一聲響,渾濁的液體晃蕩著濺出來一些。
“告訴你,彆想偷懶!昨天摔下去是你自己不小心,賴不著彆人!水缸空了,一會兒把水挑滿了!玉珍的裙子還在盆裡泡著,趕緊洗出來!要是耽誤了玉珍出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張翠花連珠炮似的下達命令,仿佛沈棠隻是她呼來喝去的奴仆,而非一個剛剛重傷未愈的病人。
沒有詢問傷情,沒有一絲愧疚,隻有變本加厲的壓榨和推卸責任。
沈棠的指尖在臟汙的袖口下,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
冰冷的怒意在胸腔裡無聲翻湧,又被更深的理智強行壓下。
她需要知道更多信息。
張翠花罵罵咧咧地轉身下樓,腳步聲咚咚咚地遠去,如同敲打在人心臟上的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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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那碗散發著餿味的粥,如同施舍般放在樓梯口。
沈棠依舊沒有動。
她在等。
樓下傳來沈玉珍嬌氣的聲音:
“媽,那死丫頭怎麼樣了?真沒死啊?晦氣!”
語氣裡隻有嫌棄,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或悔意。
“死不了!賤命硬著呢!彆管她,趕緊吃飯,一會兒還要去街道辦領這個月的票證呢!”
張翠花的聲音。
“哦。”
沈玉珍應了一聲,隨即又抱怨起來,
“媽,我那件新做的的確良襯衫呢?今天想穿那個。”
“在櫃子裡呢!急什麼,吃完飯媽給你拿。你爸說了,今天去廠裡再問問,看能不能給你弄個輕省點的臨時工名額,要是還沒工作就得下鄉了……不過沒事,反正我女兒是不會下鄉的。”
張翠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沈棠閉著眼,將樓下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刻入意識深處。
沈玉珍對她“墜樓”的態度:毫無愧疚,隻有嫌惡。
張翠花對“墜樓”事件的定性:意外,沈棠“自己不小心”。
意圖撇清關係。
關鍵信息點:
張翠花今天要去街道辦領票證。
沈富貴在運作給沈玉珍安排工作。
沈玉珍有新做的的確良襯衫這個年代是昂貴布料。
沈大寶頓頓有肉。
這些信息碎片,在她腦中迅速組合、分析。
街道辦領票證——這很可能包括她作為“烈士遺孤”應得的份額!
沈玉珍的工作名額——是否動用了她父親撫恤金的關係或者她或她的身份的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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