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京城在薄霧和喧囂中蘇醒。
沈棠換上了自己那套相對最“體麵”的舊衣褲,洗得發白,打著一個不起眼的補丁,將頭發仔細梳理整齊,用一根舊布條綁好。
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沉靜。
她抱著那個空了大半的餅乾盒,走出了招待所。
百貨大樓及周邊供銷社。
這是京城最大的購物場所,人流如織,是最好的掩護。
沈棠如同一個真正精打細算、準備下鄉的窮苦孤女,行走在各個櫃台之間。
她的動作不快,帶著重傷初愈的虛弱感,目光專注地掃視著商品和價格標簽,不時詢問售貨員幾句,聲音低微嘶啞。
憑布票買了七尺最厚實的深藍色勞動布,計劃做外套和加固褲子。
又咬牙用額外的布票加錢買了三尺白棉布,做內衣。
售貨員態度冷淡,沈棠毫不在意。
買了兩個印著紅雙喜的搪瓷臉盆,一個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子,一個軍綠色鋁製飯盒。
選了最便宜的肥皂兩塊,兩條粗毛巾。針線包一個。
用糧票買了十斤全國糧票,五斤玉米麵,兩斤掛麵。用油票打了半斤菜籽油裝在自帶的舊瓶裡。
肉票買了半斤最肥的豬板油,熬油炒菜用。
看到有不要票的、成色不太好的碎掛麵,她“猶豫”了一下,“節儉”地買了三斤。
詢問了止瀉藥,黃連素、退燒藥、消炎粉的價格,顯得有些躊躇,最後隻買了一小包最便宜的消炎粉和一盒清涼油,防凍瘡、蚊蟲。
售貨員撇撇嘴,嘟囔了句“窮酸”。
這是大件。
她仔細比較了棉花的質量和價格,最終選定了一條五斤重的舊棉胎,相對便宜,彈得鬆軟些,一條厚實的棉褥套。
又買了一大塊深藍色的厚棉布做被麵被裡。
售貨員是個中年男人,看她瘦弱,幫忙把沉重的棉胎和布匹捆好。
她需要一些放在明麵上的東西,否則空間的東西出處難圓。
當她抱著沉重的棉被、布料、拎著塞得滿滿的網兜走出百貨大樓時,日頭已經偏西。
餅乾盒裡的現金花去了近三十元,票證也消耗了大半。
但她的空間裡,以及這些明麵物資的隱秘角落,
已經悄然儲備了足以支撐她度過初期困境的關鍵資源。
回到招待所狹小的房間。
沈棠關上門,將沉重的物資堆放在牆角。
她拿起那個軍用水壺,走到公共盥洗室,灌了半壺涼水。
回到房間,鎖好門,精神力引出一滴靈泉水融入水中。
搖晃均勻。
清涼微甜的液體滑入喉嚨,迅速緩解了身體的疲憊。
她坐在床邊,打開母親的餅乾盒,取出那本發黃的筆記本,指尖輕輕撫過扉頁上“婉清工作筆記”幾個娟秀的字跡。
裡麵的化學公式依舊陌生,但此刻卻帶來一種奇異的平靜。
她將分家文書、剩下的七十多元現金、各種票證仔細整理好,放回餅乾盒底層。
又把剛買的那一小包“加料”消炎粉和清涼油也放了進去。
最後,她拿起那件準備做外套的深藍色勞動布,指尖在厚實的布料上摩挲,精神力能清晰地感知到內襯裡那幾粒微小的、堅硬的“蠟丸”。
安全感,來源於自身的力量和隱秘的準備。
夜幕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