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你走了,換了周衛東來。”
沈棠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陸錚心上,
“可周衛東…他護不住。他太溫和了,應付不了那些明槍暗箭。牛棚的日子…太苦了。缺衣少食,挨批鬥,乾重活…外祖父的身體,早就垮了。”
她抬起頭,再次看向陸錚,眼底那潭深水終於裂開一絲縫隙,
流露出真實的、巨大的恐慌和急切:
“周衛東剛托人輾轉送來電報……外祖父的病…可能…不行了。”
最後三個字,
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又沉重得像巨石砸落。
“…他儘力了,但他擋不住那些暗地裡的陰招…那封毒郵包,不就是衝著牛棚去的嗎!!”
沈棠看著陸錚驟然變化的臉色,
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本就單薄的脊梁,
將自己思考了兩天、最終凝聚成的那個決定,清晰地說了出來,沒有一絲猶豫:
“所以,我的決定是,拒絕特招入伍。我要回去。回紅旗大隊。回到我外祖父身邊。”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落塵埃。
“不行!”
幾乎是沈棠話音落下的同時,病房的門就被用力推開!
大步走進來的正是陳衛國。
他穿著筆挺的將官常服,肩章上的兩顆將星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他的臉色鐵青,顯然在門外已經聽到了最關鍵的部分。
犀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帶著上位者的威壓和不容置疑的怒火,直射在沈棠身上。
“沈棠同誌!”
陳衛國的聲音充滿了久居高位的權威和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你的傷勢未愈,黑狼餘孽未清!那晚擊殺黑狼的能力更是事關重大!你和你身邊那兩頭猛獸的價值,對整個國家的安全和未來的意義難以估量!這不是你個人的事情!這是國家需要!豈容你說走就走?!”
他大手一揮,斬釘截鐵:
“安心留在這裡養傷!接受審查評估!你外祖父那邊,軍區會派最好的醫療專家接手!由不得你任性妄為!”
“陳部長!”
陸錚猛地轉身,如同一堵鐵牆般橫亙在陳衛國和沈棠之間。
他身上那股剛剛被沈棠的決定衝擊得有些紊亂的冷冽氣息,
瞬間轉化為更加狂暴的、足以碾碎一切的壓迫感!
眼神淩厲如刀鋒,毫不退縮地迎向陳衛國威嚴的目光。
病房內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如同暴風雨來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兩位氣場同樣強大彪悍的男人,無聲地較量著,無形的氣流在激蕩碰撞。
就在這時——
“陳部長。”
沈棠的聲音平靜地插了進來。
她沒有看陸錚僵硬的背影,
也沒有被陳衛國的怒火和軍部的威嚴所懾服。
她的目光越過陸錚的肩頭,平靜地落在陳衛國那張因為震怒而微微漲紅的臉龐上。
那眼神,清澈得近乎洞穿人心。
“我是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