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伸出手,想推開沈棠,
但那枯瘦的手臂上卻沒有一絲力氣,隻是徒勞地在空氣中顫抖著。
“你不該來,我已經害了婉清,不能再連累你了。你快走!”
他再也無法抑製,喉間發出困獸般悲愴的嗚咽
趙錢兩位教授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們看看痛哭失聲的蘇瀚文,又看看眼前這個清冷沉靜、自稱是蘇老外孫女的姑娘…
錢教授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帶著顫音和巨大的懊惱:
“哎喲!我的老天爺!原來…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沈知青你…”
他後麵的話沒說出口,
但眼中的一切疑惑仿佛都有了答案——為什麼她對蘇老格外關心?
為什麼她會冒險來看他們?
為什麼她能弄到珍貴的藥?
趙教授更是眼眶通紅,他掙紮著想要下地,
聲音哽咽:
“老蘇!您…您這瞞得我們好苦啊!這…這…認親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沈…沈知青她…她是你血脈相連的親人啊!”
他看著蘇瀚文痛不欲生的樣子,
心裡也像堵了塊大石頭,
“老蘇,這不是你的錯!您…您快彆自責了!”
沈棠清晰地感受到老人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愛意。
她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擦去老人臉上的淚水,聲音很輕,卻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外公,都過去了。苦難總會過去的。我在,以後我會護著您。還有趙教授、錢教授。”
她的目光掃過另外兩位同樣激動落淚的老人,鄭重承諾。
“黎明前,總是黑暗的,但天終究會亮的。”
“棠兒…你的傷…還疼嗎?他們有沒有照顧好你?你怎麼…怎麼不在醫院待著…”
“外公,我沒事,皮外傷,養養就好了。在醫院躺不住,惦記著大隊的事,也惦記著您們。”
沈棠不想過多解釋省城醫院的細節,轉而拿起包袱,
“彆說我了。你們的身體才最要緊。我帶了藥,省城的醫生開的,效果很好。來,外公,先把這藥吃了,止咳的。”
她扯開背上那個不起眼的粗布包袱!
包袱散開,裡麵的東西散落在臟汙的乾草上——油紙包著的野山參須,小罐奶粉,壓縮餅乾,舊搪瓷缸,豁口的鋁飯盒…還有那個軍用水壺!
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藥粉。
她拿出軍用水壺倒出水混合特殊草藥研磨的藥粉,小心翼翼地喂給蘇瀚文。
藥粉入口帶著一絲清涼微甘,甫一咽下,
蘇瀚文便覺得一股溫潤的氣息順著喉嚨滑下,
奇跡般地撫平了肺部的燥癢和撕裂感!
憋悶了許久的呼吸竟然瞬間暢通了不少!
他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真正的震驚,看著沈棠,嘴唇微動,卻最終沒有問出口。
他的外孫女,或許比他想象的更有秘密。
給蘇瀚文喂了藥,沈棠又拿出同樣的藥分給趙錢兩位教授:
“趙教授,錢教授,你們也吃一份,調理身體。”
兩位教授感動地接過藥服下,一股暖流瞬間在腹中化開,驅散了陰寒,
精神都為之一振。
他們看著沈棠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一種找到依靠的心安。
隨即將水壺塞到蘇瀚文手裡:“拿著!你們每天…隻能喝一小口!不能多!”
然後,她迅速拿起那個豁口的舊鋁飯盒,
又從水壺裡倒出淺淺一層靈泉水,遞給旁邊目瞪口呆的趙教授:
“趙教授,麻煩您…用這個水,把參須泡上…一點點就好…喂給外公…”
她又拿起那個舊搪瓷缸,
同樣倒進淺淺一層靈泉水,
再挖了一大勺奶粉放進去,
遞給錢教授:
“錢教授…這個…麻煩您衝開…給外公喝…補充點體力…”
趙錢兩位教授雖然滿心震驚和疑惑,
但看著蘇瀚文明顯好轉的狀態,
又看著沈棠那蒼白如紙、搖搖欲墜卻異常堅定的樣子,
下意識地接過了東西,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