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小院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錢教授收拾完碗筷,坐在門檻上,就著一盞昏黃的燈泡,用砂紙細細打磨著一塊小木料,似乎想給哪個舊家具做個榫頭。
蘇老爺子泡了一壺濃茶,和趙教授在院中的小石桌旁對弈,棋盤上楚河漢界,殺得難分難解,偶爾傳來一兩聲落子的脆響和低低的沉吟。
沈棠則就著屋裡透出的燈光,在院中繼續織著那件毛背心,毛線針在她指尖靈活地穿梭,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陸錚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院裡陪她,
而是以去師部值班室查閱訓練計劃為由,匆匆出了門。
沈棠知道,他是去彙報周曉芸的情況以及實驗記錄紙丟失的疑點。
夜色漸深,秋蟲在牆角低聲鳴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和草木氣息,夾雜著錢教授那邊飄來的淡淡木屑香。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院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陸錚回來了。
他的腳步比平時略顯沉重。
推門進來,他對院中的三位老人和沈棠點了點頭,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凝重,但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示意沈棠進屋。
進了裡屋,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聲響。
陸錚才壓低聲音,
語氣嚴肅地說:“情況彙報上去了。師長和李副部長非常重視。
他們認為,周曉芸的行為已經構成了重大嫌疑,實驗記錄紙丟失更是嚴重事件。
但眼下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她竊取了核心機密,貿然抓捕可能會打草驚蛇,讓她背後的網絡隱藏得更深。”
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警惕地看了看外麵寂靜的街道,
然後繼續說:“師黨委決定,成立一個秘密調查小組,由李副部長直接負責,保衛處抽調絕對可靠的骨乾參加。
對周曉芸實施全天候、不間斷的隱蔽監控,記錄她的一切活動、接觸的所有人員。
同時,對後勤處,特彆是能與周曉芸產生工作交集的人員,進行一輪低調的內部審查。”
“另外,”
陸錚轉過身,看著沈棠,眼神中帶著信任和囑托,
“師長特彆交代,研究院這邊,尤其是你們課題組,要進一步加強保密意識。一些關鍵的實驗數據和配方,要更加嚴格控製知情範圍。棠兒,你心思細,平時多留意實驗室和周圍的人,有任何異常,哪怕再微小,都要立刻告訴我。”
沈棠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會小心的。”
她想了想,又問,“那……技術大比武還按原計劃進行嗎?”
“照常進行。”
陸錚肯定地說,
“不但要進行,還要辦得熱鬨。這或許也是一個觀察她的好機會。保衛處會在比武期間安排人手,重點監控她的言行舉止,看她是否會趁機有所動作。”
夫妻二人又低聲商議了片刻,將一些細節敲定。
夜已深沉,窗外萬籟俱寂,隻有遠處哨兵換崗時偶爾傳來的輕微腳步聲,更襯托出屋內的凝重氣氛。
這一夜,對於小院裡的許多人來說,注定不會太平靜。
第二天,技術大比武的氛圍更加濃厚。
紅色的橫幅掛滿了操場主席台,各單位的報名、訓練也進入了最後衝刺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