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號”的胃部又是一陣不爭氣的抽動。
香氣、咀嚼聲……這一切都在攻擊他的感官。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他麵前兩米處,那個單獨的小火鍋也在咕嘟咕嘟地沸騰著,
清湯寡水,旁邊那碗清水和孤零零的筷子,像是一個無聲的、惡毒的嘲諷。
“她到底想乾什麼?!”
那個可怕的猜想再次浮現,並且越來越清晰,讓他脊背開始發涼。
沈棠又涮了一片毛肚,這次是在清湯鍋裡。
“七上八下”,她做得很標準,動作清晰可辨。
毛肚燙得恰到好處,入口爽脆。
她接著又品嘗了黃喉、腦花,每一樣都吃得專注而緩慢,不時停下來看看火候,或者小酌一杯。
時間就在這詭異的“單人火鍋宴”中緩緩流逝。
觀察室裡,有人看了看表,低聲道:“已經過了快五十分鐘了……”
王博士聲音沙啞:
“時間越長,‘4號’的心理消耗越大。他現在的思維一定在瘋狂推演各種可能性,恐懼來源於未知,而沈工正在將‘未知’無限延長和放大。”
“4號”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最初的硬氣和蔑視,在漫長的等待、香氣的折磨和那個可怕猜想的反複煎熬下,正一點點被消磨。
他感覺自己像被放在慢火上烤,理智和意誌力正在一點點被蒸發。
沈棠的從容,反襯出他的無助;
那近在咫尺的空鍋和手術刀,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而未落,這種懸而未決的恐懼,遠比直接的痛苦更令人崩潰。
沈棠吃完了最後一片青菜,喝光了碗裡的湯。
她用柔軟的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擦嘴角,不留下一點油漬。
然後,她放下紙巾,動作舒緩地拿起那瓶白酒,
將自己麵前那個小巧的白瓷酒盅,緩緩斟滿。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動,映著室內冰冷的燈光。
她端起那杯滿溢的酒,卻沒有喝。
而是站起身,離開自己那張充滿食物香氣和暖意的桌子,一步一步,朝著房間另一端,
“4號”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很穩,鞋跟敲擊在光潔的地麵上,發出清晰而規律的“嗒、嗒”聲,在過分寂靜的房間裡,如同敲在人心上。
觀察室單向玻璃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陸錚的拳頭握得死緊,指節泛白。
陸父目光銳利如鷹,緊緊盯著屏幕。
心理專家王博士嘴唇微動,無聲地吐出幾個字:“要開始了。”
“4號”看著沈棠端著酒杯向他走來,心臟不受控製地開始加速跳動。
肌肉鬆弛劑讓他無法動彈,但感官卻異常清晰。
那“嗒、嗒”的腳步聲,像是死亡的倒計時。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悸動,用殘存的意誌告訴自己:
“穩住!不管她耍什麼花樣,都不能屈服!”
沈棠走到距離“4號”兩米處的那張小桌前停下了腳步。
桌上,那個為他準備的、隻有清湯的小火鍋還在咕嘟咕嘟地翻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