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法院附近的餐廳包廂裡,空氣有些沉悶。
精致的菜肴還冒著熱氣,但馬玉蓉卻沒什麼胃口。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手機屏幕,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微信界麵空空如也,通話記錄裡也沒有任何新的來電。
陸承言那邊,死一般的寂靜。
“趙律師,他……他怎麼還沒聯係我們?”
馬玉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趙德柱慢條斯理地用濕巾擦了擦嘴角,將骨碟裡最後一塊魚骨頭撥到一旁。
“急什麼。”
他靠在椅背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說明他沒招了。”
“一個小年輕,剛開律所,能有什麼人脈和手段?”
“上午在法庭上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虛張聲勢,想嚇唬嚇唬我們。”
“把調解的價碼抬高一點罷了。”
趙德柱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等著吧,開庭前,他肯定會主動來找我們搖尾乞憐。”
話雖如此,馬玉蓉心裡的那股不安卻越來越濃。
她總覺得,陸承言上午看她的眼神,太平靜了。
那不是一個黔驢技窮的人該有的眼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點五十分,陸承言的電話依舊沒有打來。
趙德柱的臉色也漸漸有些掛不住了。
“走,回法院。”
他放下茶杯,聲音沉了幾分。
一行人匆匆趕回法院,在審判庭前的走廊上,他們迎麵撞上了陸承言三人。
陸承言、楊澤水、沈幼薇。
三個人神色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輕鬆。
尤其是陸承言,他看到趙德柱和馬玉蓉,非但沒有半點緊張。
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那笑容,雲淡風輕,卻看得趙德柱心頭猛地一跳。
一股不祥的預感,毫無征兆地從他心底升起,並且迅速加重。
這小子,不對勁。
下午兩點,庭審的鐘聲準時敲響。
審判庭內,氣氛莊嚴肅穆。
審判長目光掃過原告席和被告席,聲音洪亮而威嚴。
“休庭期間,雙方是否就財產分割及子女撫養問題,達成了新的協商結果?”
趙德柱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
陸承言卻先一步站了起來。
“報告審判長,我方當事人堅持庭審前的訴求,未曾改變。”
他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回蕩在安靜的法庭裡。
“被告馬玉蓉,必須淨身出戶。”
“同時,賠償我方當事人,孩子四年來的撫養費共計一百萬元。”
“並賠償精神損失費、經濟損失費,共計一百五十萬元。”
趙德柱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猛地站起身,怒視著陸承言。
“審判長,我反對!”
“原告方的要求毫無事實與法律依據!”
“我當事人與楊澤水先生婚後四年,感情深厚,根本沒有達到感情破裂的程度。”
“更談不上任何賠償!”
他還在用那套陳詞濫調。
陸承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輕輕搖了搖頭。
他轉向審判長,微微躬身。
“審判長,既然被告方律師認為雙方感情深厚。”
“那麼,我方申請第一組證人出庭。”
“他們的證詞,或許能讓大家看清楚。”
“這段所謂的‘深厚感情’,究竟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之上。”
審判長點了點頭。
“準許。”
法庭的側門被推開,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正是張女士和她的丈夫周先生。
兩人都是普通的中年人模樣,神情略帶緊張,但眼神卻很堅定。
馬玉蓉皺起了眉頭。
她死死地盯著走進來的兩個人,覺得異常眼熟。
可是一時之間,她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她心裡的慌亂再次加劇。
陸承言等到證人站定,開口問道。
“張女士,周先生,請問你們認識被告席上的馬玉蓉女士嗎?”
張女士看了一眼馬玉蓉,點了點頭。
“認識。”
陸承言繼續問。
“能說一下,你們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因為什麼事情,認識她的嗎?”
“四年前,6月29號。”
張女士的回答清晰無比,仿佛那天的場景就在眼前。
“在市中山醫院的產科門診。”
“產科門診”四個字一出,馬玉蓉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瞬間收縮。
張女士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繼續回憶道。
“當時我也懷孕了,在排隊等候產檢,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結果她就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罵得特彆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