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的陽光透過寫字樓的落地窗，在開放辦公區的淺灰色地毯上投下長條形光斑。詩雅雨抱著裝有入職資料的牛皮紙袋，跟在人事專員林姐身後，腳步不自覺地放輕——這裡和她之前實習過的小公司截然不同，沒有嘈雜的交談聲，隻有鍵盤敲擊的清脆聲響，偶爾夾雜著打印機運轉的低鳴，連空氣裡都飄著一股嚴謹又鮮活的氣息。
“咱們市場部就在這一層，左邊是開放工位區，右邊是幾個主管的獨立辦公室。”林姐停下腳步，側身指了指前方，“你的工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視野特彆好，抬頭就能看見樓下的街心公園。”
詩雅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個靠窗的單人工位，淺木色的辦公桌乾淨整潔，電腦、鍵盤和鼠標都嶄新地擺放在桌麵中央，旁邊還貼心地放了一盆小巧的多肉，葉片飽滿得像裹了層糖霜。她剛要道謝，目光無意間掃過右側的辦公室區域，心臟卻突然漏跳了一拍——最靠近開放區的那間辦公室，門牌上清晰地印著“章鵬”兩個字，而她的工位角度，恰好能透過辦公室半開的百葉窗，瞥見門口的一小塊區域。
是他？詩雅雨握著紙袋的手指微微收緊。昨天終麵時，麵試她的市場部總監就是章鵬。他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袖口露出的手表表帶泛著細膩的金屬光澤，提問時語氣溫和卻邏輯縝密，每個問題都精準地戳在她過往經曆的關鍵點上。當時她隻覺得這位總監專業又疏離，從沒想過自己入職後，工位會離他這麼近。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位置不太滿意？”林姐注意到她的失神，笑著問，“要是想換個位置，咱們也可以再協調。”
“沒有沒有，很好。”詩雅雨趕緊回神，臉頰微微發燙，“謝謝林姐，我很喜歡這個位置。”
林姐幫她把資料放在桌上，又指了指周圍的同事：“那你先整理一下，我去給你拿入職禮包。旁邊工位的是曉曼，負責新媒體運營，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先問她。”
話音剛落，隔壁工位的女生立刻抬起頭，露出一張帶著梨渦的笑臉：“哈嘍，詩雅雨是吧？我叫陳曉曼，你可以叫我曉曼。昨天林姐就說今天會來個新同事，沒想到這麼快！”
曉曼的熱情像顆小太陽，瞬間驅散了詩雅雨的局促。她笑著點頭：“你好曉曼，以後請多指教。”
“客氣什麼，咱們部門氛圍超好的！”曉曼放下手裡的奶茶，湊過來小聲說，“不過有個小提醒——咱們總監章鵬，就坐在那邊的辦公室裡，你應該見過吧？”
詩雅雨點點頭，心裡好奇地等著下文。
“章總監可是咱們公司的傳奇人物，”曉曼的語氣裡滿是佩服，眼睛亮晶晶的，“三年前他來的時候，市場部還沒現在一半規模，硬是靠幾個爆款項目，把咱們部門做成了公司的核心業務線。不過他對工作要求特彆嚴，上次有個同事做的方案裡錯了個數據，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當著整個部門的麵指出問題，那同事當場就紅了眼眶。”
正說著，斜前方工位的男生也湊了過來，是負責渠道拓展的周凱：“曉曼彆嚇著新人，章總監雖然嚴，但人其實很好。上次我家裡有事請了一周假，回來發現他幫我把沒做完的渠道對接都跟進好了，還特意標了重點。”
“就是就是，嚴是嚴了點，但跟著他能學到真東西。”另一個負責品牌策劃的女生李薇也加入進來，“而且章總監長得帥啊，咱們部門多少女生私下裡把他當‘職場理想型’，就是沒人敢跟他走太近，總覺得他身上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詩雅雨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心裡對章鵬的印象變得複雜起來。嚴格又溫和，專業又疏離，這些看似矛盾的特質，都集中在那個昨天隻見過一麵的男人身上。而她的工位，偏偏能瞥見他辦公室的門口，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
整理完入職資料時，已經快到午休時間。詩雅雨剛把個人物品放進抽屜，就聽見辦公室區域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她下意識地抬眼望去，正好看見章鵬從辦公室裡走出來。他今天換了件淺藍色的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清晰的手腕，少了些昨天的嚴肅，多了幾分隨和。
他沒有直接去電梯間，反而朝著開放工位區走了過來。詩雅雨的心跳瞬間加快，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桌麵，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詩雅雨？”
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詩雅雨猛地抬頭，撞進章鵬帶著笑意的眼眸裡。他手裡端著兩杯熱咖啡，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卻讓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柔和。
“章總監，您好。”詩雅雨站起身，有些緊張地攥著衣角。
“剛整理好？”章鵬把其中一杯咖啡遞給她，指尖不經意地碰到她的手，溫熱的觸感讓詩雅雨的臉頰又熱了幾分，“樓下咖啡店的熱拿鐵，加了半糖，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算是咱們部門的迎新慣例，每個新同事入職，都會有一杯‘歡迎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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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雅雨接過咖啡，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到心裡，暖得她鼻尖都有些發癢：“謝謝章總監，您太客氣了。”
“不用這麼拘謹，以後叫我章鵬就好。”章鵬笑了笑，眼角泛起淡淡的細紋，“昨天麵試時看你的項目經曆，很紮實。接下來你會先跟著曉曼熟悉新媒體運營的流程，有什麼問題隨時找我，或者找部門裡的其他同事都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章總……章鵬。”詩雅雨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些，卻還是不小心磕絆了一下。
章鵬似乎沒在意，又叮囑了幾句“有困難彆硬扛”“儘快融入團隊”，才轉身離開。看著他走進電梯間的背影，詩雅雨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熱拿鐵，咖啡的香氣混著淡淡的奶香飄進鼻腔，讓她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悸動。
剛才曉曼他們還說，沒人敢跟章鵬走太近，可他剛才的態度，明明溫和得不像傳說中那個“嚴格總監”。還有他說的“迎新慣例”，真的是對每個新同事都這樣嗎？還是……有什麼彆的原因？
午休時，詩雅雨找了個靠窗的休息區，拿出手機給母親蘇蘭發微信。
“媽，我已經辦好入職啦，工位特彆好，靠窗能看見公園，同事們也都很友好。”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部門總監人也不錯，還特意給我買了歡迎咖啡。”
消息發出去沒幾秒，蘇蘭就回複了，還附帶了一個欣慰的表情：“那就好，媽就放心了。剛到新公司，一定要好好工作，多聽多學，待人謙和點，彆跟同事鬨矛盾。要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記得跟媽說。”
“知道啦媽，我會的。”詩雅雨笑著回複，手指輕輕摩挲著手機屏幕。母親總是這樣，無論她多大，都把她當孩子一樣操心。
放下手機，詩雅雨喝了一口熱拿鐵，醇厚的口感在舌尖散開。她抬眼看向不遠處的辦公區，自己的工位靜靜地立在那裡，而斜前方的那間辦公室，門依舊半開著，百葉窗的縫隙裡，能隱約看見辦公桌上堆放的文件。
她突然想起剛才整理工位時，曉曼無意間說的一句話：“咱們部門的工位都是章總監親自安排的，說是要根據每個人的工作內容，調整到最合適的位置。”
親自安排？詩雅雨的心又跳快了幾分。如果工位真的是章鵬安排的，那他把自己的工位放在能瞥見他辦公室門口的位置，到底是出於工作考慮，還是……有其他的用意？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詩雅雨就趕緊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想多了。昨天才第一次見麵，章鵬怎麼可能對她有什麼特彆的想法？肯定是因為她接下來要負責的新媒體運營，需要和總監多溝通，所以才把她安排在離辦公室近的位置。
可儘管這樣安慰自己，詩雅雨還是忍不住想起剛才章鵬遞咖啡時的眼神，想起他那句“以後叫我章鵬就好”，心裡像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時，詩雅雨把空咖啡杯扔進垃圾桶，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自己的工位。不管工位的安排是不是巧合，不管章鵬的“迎新慣例”是不是對每個人都一樣，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儘快融入這個新團隊。
隻是她沒注意到，在她轉身走向工位時，那間印著“章鵬”名字的辦公室裡，百葉窗被輕輕撥開了一條縫隙，一雙深邃的眼眸，正靜靜地落在她的背影上，眼底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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