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辦公區的慌亂還在持續，李姐第一個衝過去扶住詩雅雨軟倒的身體，另一個同事趕緊搬來辦公椅，兩人小心翼翼地將她扶坐在椅子上，讓她靠在椅背上緩氣。“快掐人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旁邊做過護士的實習生立刻蹲下身，用拇指輕輕掐住詩雅雨的人中，指尖傳來的微弱痛感，成了她意識模糊中唯一的錨點。
“我去打120！”部門的年輕小夥抓起手機就往走廊跑，腳步都帶著慌亂。部門主管陳姐剛從會議室出來，聽到辦公區的騷動，快步走過來，看到詩雅雨蒼白如紙的臉和緊閉的雙眼，臉色瞬間變得嚴肅：“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暈倒了？”
“陳主管，雅雨剛才趕報告的時候突然站起來，然後就暈倒了，可能是天太熱加上低血糖！”李姐急忙解釋，一邊用紙巾擦去詩雅雨額頭的冷汗，一邊輕聲呼喚：“雅雨，醒醒，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陳姐蹲下身，摸了摸詩雅雨的脈搏，又試了試她的呼吸，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後，才稍微鬆了口氣，但眉頭依舊緊鎖：“趕緊把她扶到休息室躺會兒，那裡有空調，彆在這兒捂著。小王，你去茶水間倒杯溫糖水，一會兒她醒了喝。”
幾個同事立刻行動起來，有人扶著詩雅雨的胳膊，有人托著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將她往休息室挪。詩雅雨的身體軟得像沒有骨頭，完全靠同事們支撐著，寬鬆的孕婦裙下，隆起的肚子格外顯眼，讓人不敢有絲毫磕碰。
休息室的空調溫度調得很低，冷風一吹，詩雅雨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同事們關切的臉龐，耳邊是此起彼伏的詢問：“雅雨，感覺怎麼樣？頭還暈嗎？”“能說話嗎？要不要喝點糖水？”
她張了張嘴，喉嚨乾得發疼，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李姐趕緊遞過溫糖水，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她喝。溫熱的糖水順著喉嚨滑下，稍微緩解了喉嚨的乾澀，也讓她的意識清醒了幾分。她看著周圍的同事，心裡滿是感激，眼眶忍不住紅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真正關心她的，竟然是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同事。
“陳主管，雅雨醒了！”有人喊了一聲，陳姐立刻走進來，蹲在床邊，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嚴肅：“雅雨，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能聯係上家裡人嗎？讓他們過來接你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你懷著孕，可不能大意。”
詩雅雨點了點頭，示意同事幫她拿手機。李姐從她的包裡翻出手機，解鎖後問道：“給你老公打電話嗎？還是給你家人打？”
“給……給我老公打吧。”詩雅雨的聲音依舊微弱。
李姐撥通了章鵬的電話，按下免提鍵，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章鵬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喂？什麼事啊？我正在開會呢，有話快說。”
“您好，請問是章鵬先生嗎？”李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我是詩雅雨的同事，詩雅雨剛才在公司暈倒了，現在已經醒了，但身體還很虛弱，您方便過來接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嗎？她懷著孕，我們不太放心。”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章鵬略顯驚訝的聲音：“暈倒了？怎麼會暈倒？她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語氣裡沒有絲毫關心，反而帶著一絲責備，仿佛詩雅雨暈倒是她自己的錯。
李姐和旁邊的同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滿，但還是耐著性子說：“具體原因還不清楚，醫生建議做個詳細檢查。您現在方便過來嗎？我們在公司休息室，您過來接她去醫院比較方便。”
“開會呢，哪有時間啊？”章鵬的聲音更不耐煩了，“讓她自己打個車去不行嗎？或者你們幫她叫個車，我開完會就過去。”
“章先生，詩雅雨剛暈倒，身體很虛弱，而且懷著孕，讓她自己打車去醫院我們不放心。”李姐的語氣也冷了幾分，“您作為她的丈夫，這個時候應該過來照顧她才對，開會難道比你老婆和孩子的安全還重要嗎？”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章鵬才不情不願地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請假過去，你們先照顧她一會兒，我大概半小時到。”說完，不等李姐回應，就直接掛了電話。
聽著聽筒裡傳來的忙音，休息室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同事們都沒想到，章鵬的反應會這麼冷漠，竟然還在糾結開會的事，完全沒把詩雅雨的安危放在心上。
詩雅雨躺在床上，臉色更蒼白了。她早就知道章鵬冷漠，卻沒想到，在她暈倒的時候，他還是這麼無動於衷。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她趕緊閉上眼睛，不讓同事們看到她的脆弱。
陳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氣裡滿是心疼：“彆往心裡去，男人有時候就是粗線條，等他來了就好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彆想太多。”
詩雅雨點了點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心裡清楚，章鵬不是粗線條，是根本不在乎她。如果今天暈倒的是彆人，或者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絕對不會是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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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章鵬終於趕到了公司。他走進休息室，看到躺在床上的詩雅雨，皺了皺眉，語氣平淡地問：“怎麼樣了？還暈嗎？能走嗎？”
“醫生建議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查一下血常規和血壓。”李姐站起身，語氣不太好，“我們已經幫你叫了車，就在樓下，你趕緊帶她過去吧。”
章鵬“嗯”了一聲，走到床邊，伸手想去扶詩雅雨，卻因為動作太急，差點碰到她的肚子。李姐趕緊提醒：“小心點，彆碰到她的肚子！”
章鵬的動作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扶著詩雅雨的胳膊，慢慢將她扶起來。詩雅雨靠在他身上，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她知道，章鵬開會的地方是禁煙的，而且他從來不用香水。但她現在沒有力氣去問，也不想問，心裡隻剩下一片冰涼。
同事們把他們送到樓下，看著他們上了出租車。李姐還不忘叮囑：“到了醫院記得給我們回個電話，讓我們放心。”
章鵬敷衍地“嗯”了一聲，就關上了車門。出租車緩緩駛離，詩雅雨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哭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至於嗎？”章鵬看到她哭，語氣變得更不耐煩了，“我都說了我會過來，你還哭，是不是覺得我來晚了？我開會也是為了工作，為了賺錢養家，難道有錯嗎？”
詩雅雨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擦掉眼淚。她知道，跟章鵬爭辯沒有用，他永遠隻會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問題，永遠不會體會到她的委屈和痛苦。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醫院。章鵬扶著詩雅雨走進急診室，醫生簡單詢問了情況後，就讓她去做檢查。章鵬陪著她去抽血、做b超，全程都麵無表情，要麼低頭看手機，要麼站在旁邊發呆，完全沒有主動關心過她一句。
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拿著報告單，臉色嚴肅地對章鵬說：“你愛人中度貧血，血壓也偏低，還有點低血糖，加上孕期身體負擔重，才會突然暈倒。這段時間一定要讓她好好休息，加強營養，不能再勞累了，不然對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
章鵬接過報告單，隨便看了一眼，敷衍地說：“知道了，謝謝醫生。”然後就扶著詩雅雨走出了診室，完全沒把醫生的警告放在心上。
詩雅雨坐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吸氧，看著章鵬冷漠的側臉，心裡滿是絕望。她知道，就算醫生說了要好好休息，章鵬也不會放在心上，林香更不會讓她休息。等待她的，依舊是無休止的勞累和冷漠。
而章鵬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給林香打個電話，告訴她詩雅雨暈倒的事。在他眼裡，這或許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驚動父母，也不值得他花費太多的精力去關心。
詩雅雨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氧氣的清新感並沒有讓她覺得舒服，反而讓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她在這個家裡，從來都不是被珍視的人，她的痛苦和安危，在章家人眼裡，根本不值一提。而這場漫長的孕期，還有更多的苦難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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