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死寂像結了冰的湖麵，連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被凍住，可這份壓抑隻維持了短短幾秒，就被林香突然爆發的尖叫撕得粉碎。她原本僵在原地，手指還保持著指向嵐蝶的姿勢，瞳孔裡滿是被戳穿秘密的慌亂，可下一秒，那慌亂就被極致的暴怒吞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連呼吸都帶著咬牙切齒的狠勁。
“你胡說什麼？！”林香的聲音尖銳得像玻璃劃過鐵皮，震得人耳膜發疼，唾沫星子隨著嘶吼濺在空氣中，“誰讓你這個小賤人亂嚼舌根的？我今天非要撕爛你的嘴，讓你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話音未落，林香就像瘋了一樣朝著嵐蝶撲過去。她穿著拖鞋的腳在地板上踉蹌了一下，卻絲毫沒減速，胳膊揚得老高，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指尖幾乎要碰到嵐蝶的臉頰。嵐蝶被這突如其來的架勢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淚瞬間湧滿了眼眶，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連後退都忘了——她從未見過大姨如此猙獰的樣子，平日裡那個會給她塞零食、笑著誇她懂事的大姨，此刻像變了個人，眼裡滿是要吃人的狠勁。
“姐！你彆衝動！她是我女兒啊！”林豔反應過來時，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瘋了一樣衝上前，從側麵死死抱住林香的腰，胳膊勒得緊緊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林香的衣服裡，“有什麼事衝我來！你不能打她！她才十三歲！”
林香被林豔拽著，身體往後仰，卻還是不甘心地往前掙，腳尖踮著離地，像要掙脫束縛的困獸。她的頭發因為劇烈掙紮而散亂，幾縷碎發貼在滿是汗水的額頭上，嘴裡的罵聲像機關槍一樣往外射：“女兒？她也配叫你女兒？小小年紀就學會挑撥離間，把家裡的醜事往外捅，長大了還不得翻天？今天我不教訓她，以後她就敢把我們兩家的臉都丟儘！”
“她沒挑撥！是我跟她爸離婚的事瞞不住了！”林豔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糊了滿臉，她死死地抱著林香，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姐，你清醒點！打孩子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事情更糟！你忘了章鵬還在這兒嗎？你想讓他怎麼看我們？”
章鵬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看到林香要對嵐蝶動手，他趕緊衝上前，一隻手抓住林香揮過來的胳膊，另一隻手護在嵐蝶身前，將小小的身影完全擋在身後。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裡滿是憤怒和失望：“媽！您太過分了！嵐蝶隻是說了實話，您為什麼要對她動手？她是小姨的女兒，是您的外甥女啊！”
“實話？”林香被章鵬抓住胳膊，動彈不得，怒火卻燒得更旺了，她掙紮著，肩膀劇烈起伏，胸腔裡像是有團火在燒，“這叫實話嗎？這叫毀我們家的名聲！章鵬，你鬆開我！今天我不教訓這個小畜生，我就不姓林！”
詩雅雨靠在沙發上，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麵，肚子裡傳來一陣尖銳的墜痛，讓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手下意識地捂住小腹。她扶著沙發扶手，慢慢站起身，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卻還是強撐著走過去，伸手幫林豔一起拉住林香的胳膊：“媽，您冷靜點！嵐蝶還小，她隻是心疼我，不是故意要捅破事的。您要是真動了手，以後怎麼跟小姨相處？”
“滾開！這裡沒你的事！”林香根本不領情，轉頭對著詩雅雨惡狠狠地罵道，眼神裡滿是怨毒，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她身上，“要不是你天天裝可憐、在孩子麵前賣慘，能有今天的事嗎？你就是個掃把星，自從你嫁進我們家，就沒安生過！現在連我外甥女都敢跟我頂嘴，都是你教的！”
詩雅雨被罵得一怔，心裡的委屈又湧了上來，眼眶瞬間泛紅。可看著躲在章鵬身後瑟瑟發抖的嵐蝶，她還是咬著牙沒鬆手——嵐蝶是為了幫她才說出秘密的，她不能讓孩子受傷害。四個人扭在一起，林香的尖叫、林豔的哭喊、章鵬的勸說、嵐蝶的抽泣混在一起，像一鍋煮沸的粥，亂得不可開交。茶幾上的玻璃杯被撞得搖晃，裡麵的水灑出來，在桌麵上蜿蜒成細小的水流，像一道道猙獰的傷口；果盤裡的蘋果滾落在地，發出“咚咚”的聲響，在混亂中格外刺耳。
林香掙紮得越來越厲害，她突然低下頭，對著林豔抱在自己腰上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啊！”林豔疼得尖叫一聲，手瞬間鬆了下來，指頭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牙印，滲出血絲。林香趁機擺脫束縛，像脫韁的野馬一樣再次朝著嵐蝶撲過去，速度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小心！”章鵬眼疾手快，一把將嵐蝶往身後拉了拉，自己往前擋了一步。林香撲了個空，重重地撞在章鵬的胸口上，章鵬被撞得後退了兩步，扶住身後的沙發才站穩，胸口傳來一陣悶疼。可林香還是不肯罷休，她伸手抓起茶幾上的陶瓷水果盤，就要朝著嵐蝶的方向扔過去——那水果盤邊緣還帶著尖，要是真砸中了，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根本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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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詩雅雨嚇得心臟都快停了，她下意識地衝上前，擋在嵐蝶身前。水果盤“砰”地一聲砸在詩雅雨的胳膊上，雖然沒碎，卻也讓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胳膊瞬間紅了一片，像被烙鐵燙過似的，火辣辣的疼順著胳膊蔓延到肩膀。她悶哼一聲，扶著胳膊往後退了兩步，肚子的墜痛感又加重了幾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雅雨！你沒事吧？”章鵬趕緊扶住詩雅雨，看著她胳膊上的紅印，眼神裡滿是心疼和憤怒，他轉頭對著林香吼道，“媽！您醒醒！雅雨還懷著孕！您要是傷了她和孩子，您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您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
林香看著詩雅雨胳膊上的紅印，還有章鵬眼裡的怒火，動作終於停了下來。她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散亂的頭發貼在臉上，額頭上滿是冷汗，眼神裡滿是瘋狂和不甘，可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剛才太激動了，完全忘了詩雅雨還懷著孕，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怎麼對得起章鵬，怎麼對得起未出世的孫子？
嵐蝶躲在章鵬身後，緊緊抓住章鵬的衣角，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聲音帶著哭腔和委屈：“大姨……我沒胡說……我真的聽到您跟我媽打電話，說怕哥知道難過才瞞著……我隻是不想讓您再欺負嫂子，我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氣的……”
“你還敢說！”林香的火氣又上來了，剛想再次衝過去，卻被林豔死死抱住。林豔的手還在隱隱作痛，可她還是用儘全身力氣拉住林香，聲音帶著哀求：“姐！你彆再鬨了！再鬨下去，真的要出大事了！雅雨的胳膊都紅了，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賠得起？”
林香被林豔抱著，掙紮了幾下，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章鵬護著詩雅雨，眼神裡滿是失望；林豔哭著求她，臉上滿是疲憊；詩雅雨扶著胳膊，臉色蒼白得嚇人；嵐蝶躲在後麵，眼裡滿是恐懼——所有的憤怒和瘋狂慢慢褪去，隻剩下深深的無力和恐慌。她突然蹲下身，雙手抱著頭，大聲地哭了起來，哭聲裡滿是委屈和絕望：“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為什麼要把這件事說出來……我隻是想讓這個家看起來完整點，我有錯嗎？”
林豔看著蹲在地上哭泣的林香，心裡也不好受。她慢慢鬆開手，蹲下身，輕輕拍著林香的背，聲音帶著哽咽：“姐，對不起……是我沒跟你一起瞞住，是我沒管好女兒……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哭也沒用啊……我們現在該想的是怎麼跟章鵬解釋，怎麼帶雅雨去看看胳膊，而不是互相傷害……”
章鵬看著蹲在地上哭泣的母親，心裡五味雜陳。他走到林香身邊，聲音低沉而沙啞：“媽，您彆難過了……我知道您是怕我接受不了，才瞞著我的……可您不該用暴力解決問題，更不該傷害雅雨和嵐蝶……她們都是無辜的。”
詩雅雨扶著胳膊，慢慢走到沙發邊坐下。剛才被水果盤砸到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肚子的墜痛感也沒減輕，可她心裡卻鬆了一口氣——至少林香不再鬨了，嵐蝶也安全了。她看著眼前的場景，心裡默默想著：這場鬨劇，總算是暫時平息了，可林香剛才的瘋狂和暴力，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不知道這樣的平靜，能維持多久。
嵐蝶也慢慢從章鵬身後走出來，她看著蹲在地上哭泣的林香，心裡雖然還有些害怕，卻還是走到林香身邊，小聲說道：“大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氣的……您彆再哭了，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林香聽到嵐蝶的聲音，哭聲稍微小了一些。她抬起頭，看著嵐蝶泛紅的眼睛和微微顫抖的肩膀，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愧疚。她剛才太衝動了，差點打了這個孩子，甚至差點傷了詩雅雨和她肚子裡的寶寶——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為了這個家好，可到頭來，卻差點親手毀了這個家。她擦了擦眼淚，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疲憊：“沒事……大姨剛才太衝動了，不該罵你，也不該打你……你彆往心裡去。”
嵐蝶點了點頭，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我知道大姨是因為太著急了……我不怪大姨。”
客廳裡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每個人身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溫暖。林香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看著眼前的家人，心裡滿是感慨和後悔。她走到詩雅雨身邊，看著她胳膊上的紅印，聲音帶著一絲愧疚：“雅雨，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傷到你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彆影響了孩子。”
詩雅雨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不用了，媽，隻是有點紅，過一會兒就好了。”
章鵬看著母親終於冷靜下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他走到詩雅雨身邊，輕輕揉了揉她的胳膊，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她：“還疼嗎？要是疼的話，咱們還是去醫院看看，放心點。”
詩雅雨搖了搖頭，握住章鵬的手：“真的沒事，你彆擔心。”
客廳裡終於恢複了平靜，可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場因秘密引發的風波，雖然暫時平息了，但它帶來的影響，卻不會這麼輕易消失。林香需要時間來接受自己離婚的事實，也需要時間來彌補對詩雅雨和嵐蝶的傷害；章鵬需要時間來消化母親隱瞞的真相，重新麵對這個家；詩雅雨需要時間來撫平這段時間受到的委屈和林香暴力行為帶來的陰影；嵐蝶也需要時間來忘記剛才的恐懼。
詩雅雨輕輕撫摸著肚子，感受著寶寶微弱的胎動，心裡默默祈禱：寶寶，對不起，讓你看到了這麼多不開心的事情。不過你放心，媽媽會努力保護好你，爸爸也會，我們都會努力，讓這個家慢慢好起來，給你一個溫暖、沒有暴力和謊言的成長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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