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塔的咆哮還在林地上空回蕩,帶著被箭矢貫穿肩胛骨的痛楚和滔天羞怒。土匪們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鬣狗,在頭目們瘋狂的踢打和咒罵下,勉強收攏著被陷阱與箭雨撕碎的第一波潰兵。
血腥味和恐懼在空氣中發酵,他們退到離荊棘牆足有兩百米外的一片相對開闊的窪地,像一群受傷的野獸,舔舐著傷口,重新齜起獠牙。
簡陋的木盾被推到前排,更多的人影在窪地東北、正北、西北三個方向的林地邊緣晃動集結,醞釀著下一輪衝擊。
“血牙”昆塔被兩個心腹死死按坐在一塊樹墩上,一個嘍囉正手忙腳亂地用臟兮兮的布條試圖捆紮他肩上那支兀自顫動的精靈箭杆。每一次觸碰都讓昆塔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鑿在遠處那圈沉默的荊棘牆上,尤其是那個若隱若現的人類身影。
“弩車呢?!”昆塔猛地揪住身邊一個頭目的衣領,嘶聲力竭地咆哮,唾沫混著血沫噴了對方一臉,“托德大人給的弩車什麼時候能到?!等那玩意兒來了,老子要把那破牆連帶著裡麵所有的尖耳朵都砸成粉末!”
他的怒吼在窪地裡回蕩,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焦躁。
窪地裡的混亂尚未平息,頭目們各自嗬斥著屬下,試圖重整旗鼓。
就在這片混亂、嘈雜、醞釀著更大風暴的時刻——
一聲震徹林莽、飽含狂怒與暴戾的戰吼,如同平地驚雷,猛然從窪地的東北側,那片茂密得幾乎不透光的橡木林深處炸響!
這吼聲是如此狂野而充滿力量,瞬間讓窪地裡所有土匪的動作都為之一僵。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骨猛地竄上昆塔的頭頂,他臉上因疼痛和憤怒而扭曲的表情瞬間凝固,隻剩下極度的驚駭。
“凱…凱拉斯?!”昆塔失聲尖叫,聲音都變了調,像是被扼住了喉嚨。這個名字如同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他所有的僥幸——那個本該在北邊舔舐傷口的煞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最可怕的猜測,那片幽暗的橡木林邊緣,粗壯的樹乾如同被無形的劍鋒劈開,枝葉瘋狂地折斷、拋飛。
一個高大魁梧、如同鐵塔般的身影,裹挾著無可阻擋的衝鋒之勢,第一個撞破了林線的遮蔽!
凱拉斯臂膀上的肌肉在緊繃的皮革下賁張隆起,如同蓄滿力量的弓弦。手中那柄精靈劍高高揚起。他身後,永青之林最精銳的遊騎兵戰士們怒吼著衝出,劍脊如林,帶著被壓抑已久的怒火和複仇的渴望,朝著窪地中東北方向尚未完全整隊的土匪陣地狠狠鑿了進去。
牙木林東北方向的土匪徹底懵了。
他們麵朝據點的方向,側翼完全暴露在凱拉斯中隊狂暴的衝鋒路線上。
驚恐的尖叫、混亂的推搡瞬間取代了剛剛勉強凝聚的凶悍。前排的木盾手茫然地想要轉身,卻被後麵湧上來的人撞得東倒西歪。
“穩住!轉向東邊!擋住他們!擋住凱拉斯!”昆塔顧不得肩上的劇痛,聲嘶力竭地跳起來,試圖挽回崩潰的秩序。
然而,他手下大部分嘍囉根本不知道“凱拉斯”是誰,隻看到一個凶神惡煞的精靈巨漢帶著一群殺氣騰騰的戰士猛撲過來,瞬間就被恐懼攫住了心神。
然而,比凱拉斯那毀滅性的衝鋒更先一步降臨的,是來自天空的死亡之雨。
“咻咻咻咻——!”
尖銳、密集、帶著奇異弧度的破空聲,如同死神急促的鼓點,從凱拉斯衝鋒部隊的更後方,那片林木的上方傾瀉而下。
那是塔利恩指揮的機動打擊部隊,他們沒有像凱拉斯那樣直接暴露在開闊地衝鋒,而是巧妙地利用林間稍高的地勢和樹木的間隙,采用了精靈弓箭手最擅長的拋射。
一支支利箭劃著致命的拋物線,越過衝鋒中凱拉斯中隊的頭頂,精準地覆蓋了窪地東北區域的中段和後段——那裡正是土匪頭目聚集、預備隊勉強集結的區域。
土匪們正被凱拉斯正麵的衝鋒嚇得魂飛魄散,頭頂的致命威脅更是防不勝防。
利刃入肉的沉悶聲響連成一片。正揮舞著鞭子抽打手下轉向的頭目被一箭貫入後頸;幾個試圖組織弓箭手反擊的小頭領,瞬間被數支箭矢釘成了刺蝟。
據點東北的土匪指揮瞬間陷入更大的混亂和恐慌。
“乾得漂亮!”據點荊棘牆後,一直冷靜觀察著戰場態勢的一心,嘴角終於勾起一絲真正的、屬於獵手的弧度。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穿透了據點的喧囂:“全體!目標窪地潰兵,自由射擊!壓製西北、正北方向,支援凱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