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的疑惑並未持續太久。
當午後略顯蒼白的陽光斜斜照在北郊覆雪的原野上時,賽琳娜已然明白了那句“你餓嗎”背後的含義。
寒風掠過枯黃的草尖,卷起細碎的雪沫,遠處是琉璃河反射的冰冷波光,四周寂靜,唯有風聲嗚咽。
一片看似平整的雪地之下,一心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
他特地選了一個下風口的位置,防止自身的氣味被敏銳的寒風帶向鹿群。鬥篷依據雪地背景微調著色澤,將他完美包裹進這片冬景。
他均勻地呼吸著,全身肌肉放鬆,唯有搭在扳機護圈上的食指微微蓄力。
賽琳娜則按照他的指示,早早隱蔽在了幾十米外一棵葉子落儘的大樹虯結的枝乾上,灰色的衣裙讓她如同一個不太真切的幻影。
遠處,一小群長著分叉犄角、皮毛厚實的霜角鹿正小心翼翼地沿著林緣移動,低頭用蹄子刨開積雪,啃食著雪下乾枯的草根。
而近前,那瞄具裡的十字線穩穩地套住了領頭那隻最為雄壯的公鹿。
“砰!”
一聲經過抑製器壓抑後依舊顯得響亮的槍響在雪原上回蕩。
槍口噴出的熾熱氣流激起一小片短暫的雪霧,隨即被寒風吹散。
遠處的公鹿應聲而倒,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哀鳴,tsx重彈精準地貫穿了它的心臟區域,擴張的彈頭即便對這樣體型的生物也造成了極大的停止作用,它的四肢隻是輕微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鹿群受驚,瞬間四散奔逃,蹄聲雜遝,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與枯林之中。
一心這才從雪堆中緩緩起身,用力抖落附著在鬥篷和衣物上的積雪,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了他,讓他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寒顫。
“嘶...真夠冷的。”他嘀咕著,收起步槍,快步走向倒地的獵物。
賽琳娜也從樹上輕盈躍下,她看著一心熟練地檢查獵物,眼中融合著疑惑與矛盾。
她在光樞城的高級會議上見過威斯派利亞的特戰人員,當時他們負責保護與會的高層,裝備與一心的確有幾分相似之處,甚至連手裡的武器都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她再初遇時,就已經猜到一心來自那個神秘的“特區”,那個連接著另一個世界的地方。
那個...被教廷聲稱已被“鎮壓”的充滿“無光者鋼鐵巫術”的禁忌之地。
除此之外,似乎就一無所知了。
然而,這幾日的相伴,讓她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綠眼睛的男人,與她在光樞城見到的那些冷漠、高傲、仿佛一切皆可量化的威斯派利亞特戰截然不同。
也與她過往生命中遇到的任何一個人——無論是教廷的同僚、貴族,還是平民——都不一樣。
他的身上有一種...難用言語準確道出的矛盾氣質,時而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般高效,絕不留情,時而又會流露出單純的善意和...也有一種讓她接不上話的奇怪幽默感。
一心沒有在意她的目光,他迅速檢查了一下獵物。
子彈從理想的位置貫入,瞬間斃命,這確保了肉質不會因動物的恐懼和掙紮而變得腥澀。
他拔出背心側的匕首,開始熟練地處理屍體。
剝皮、放血、分割...他的動作精準、高效,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實用主義,沒有絲毫多餘的花哨,每一個步驟都旨在最大化利用這頓來之不易的鮮肉。
這是深入骨髓的sere訓練成果,在荒野中獲取能量是維係生命的基礎。
賽琳娜站在幾步之外,沉默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