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白鴿城的第五天。
得益於情報連根據無人機偵查粗略繪製的地圖,一心和賽琳娜的行程還算順利。
兩人的目的地黑金城位於東南方向,靠近金砂海岸。理論上,持續向東南行進是最短路徑。
但一心選擇了一條略微偏東的路線,內心盤算著能否沿途發現一些地圖上未標注的、可能存在的走私者據點或邊緣村落,要是能順便“剿個匪”,那也是大功一件x)。
不管怎麼說,總算得上是一種投石問路。
幾天下來,他們白天趕路,夜晚或在沿途經過的小村莊借宿,或在背風的丘陵後紮營。旅程平淡得甚至有些枯燥。
視野所及,是大片覆著霜華的枯黃草場和裸露的、凍得堅硬的田壟。寒風卷過曠野,帶著呼嘯聲,成為途中唯一的伴奏。
賽琳娜一如既往地沉默,大部分時間隻是控著韁繩,目光平視前方,仿佛一座移動的、會呼吸的象牙白雕像。
一心偶爾會找些話題,從沿途所見植被的異同,到自由市同盟傳聞中的風俗,試圖打破這過於刻板的氣氛,得到的回應多半是簡短的“嗯”、“確實”或“據《聖典》旁注記載...”。
他不得不承認,想讓這位審判官閣下打開話匣子,難度大抵不亞於策劃一次直接行動,哪怕隻是其中的一段小部隊突襲。
這一天午後,天空又是單調的鉛灰色,似乎醞釀著下一場冬雪。
兩人正騎行在一片地勢起伏的丘陵地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看來今晚又得找個背風處湊合了。”一心拉了拉鬥篷的兜帽,擋住側麵吹來的冷風,“給養也比較要緊,昨天某人可是一頓吃了幾人份啊...”
賽琳娜瞥了他一眼,似乎想反駁,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畢竟事實如此,隻能握著韁繩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
就在這時,一心微微眯起了眼睛,隨即從鬥篷之間舉起步槍。
在右前方一處山穀的坳地裡,升起了幾縷極其細微、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青灰色煙柱。在這本來就灰暗的天空背景下,極易被忽略。
“有炊煙。”他言簡意賅地說道,同時輕輕勒馬,示意賽琳娜停下。
賽琳娜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冰藍色的眼眸凝視片刻,點了點頭:“濃度很低,不像是大型村落。”
“過去看看?”一心提議,心裡勾起一絲興趣,“說不定能補充點新鮮食物,或者...打聽到些有趣的消息。”
賽琳娜沒有反對。對她而言,隻要能繼續前往黑金城調查,路徑並非不可變通。
兩人調轉馬頭,離開原本的土路,向著炊煙升起的方向小心行去。
隨著距離拉近,山穀的輪廓逐漸清晰——這是一處被風化的岩壁環抱的穀地,入口狹窄而隱蔽,若非刻意尋找,很難從外部發現。
尚未進入穀口,一心已經捕捉到了一些異樣。
穀地邊緣的植被有被不規則踩踏和折斷的痕跡,不像是野獸所為,更接近缺乏統一規劃的人類活動。
空氣中,除了柴火煙味,似乎還隱約夾雜著一絲...鞣製皮革和某種野生草藥的混合氣息,與尋常人族村莊的味道有所不同。
“這地方...可能會有點意思。”一心低聲自語,翻身下馬,又把鬥篷往前收了收,完全蓋住身前的步槍。
賽琳娜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她的感知更多源於對能量波動的直覺,此刻微微蹙眉,但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將聖裁之矛傳與手中,也牽馬跟上。
初入山穀,內部的景象映入眼簾。十餘座矮房毫無規律地散落在一條溪流兩岸,與其說是村莊,不如說是一個自然形成的聚落。
建築材料粗獷而原始,多是粗糙壘砌的石塊和覆蓋著厚實獸皮的簡易棚屋,仿佛是從山岩和土地中自然生長出來,與白鴿城那種乳白色石材的精致感截然不同。
最大的特征是村前那根高大的、雕刻著狼、鷹、熊三種獸首圖騰的木柱,柱身上布滿深淺不一的劃痕,記錄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曆史。
一心正想對賽琳娜評論一句“這兒的人看來不怎麼講究規劃。”,注意力就落到最近的一座石屋旁,在那有兩個正在處理皮毛的婦人抬著頭,看向了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那兩位婦人先是看到了走在前方、作行商打扮的一心,眼神中流露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