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姿態放得很低,指向身後那座沉默的木石工事:“這裡風大,也不是待客之處。如果兩位信得過我巴爾塔薩爾·鐵岩,請隨我進來,喝一杯粗茶,稍作休息。我們再...慢慢談。”
“鐵岩...”賽琳娜低聲重複了一下這個姓氏,似乎在記憶的角落裡搜尋相關的信息,眼神中的困惑更深了。
一心飛速評估著局勢——
巴爾塔薩爾的表現不像作偽,他對銀輝家族,尤其是對艾莉諾的熟悉程度,以及那份毫不掩飾的悲傷,都指向他與賽琳娜追尋的真相有著極深的關聯。
風險依然存在,但機遇同樣巨大——當然,自己和賽琳娜兩人的戰力,應該也足夠抵禦。
“也好。”一心鬆開了賽琳娜的手,臉上重新掛起那副無可挑剔的笑容,“走了這麼遠的路,能有個地方歇歇腳,喝口熱茶,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就...叨擾了,鐵岩先生。”
他刻意忽略了賽琳娜投來的、混合著急切與不滿的目光。
有些台階,必須由他來給。
巴爾塔薩爾點了點頭,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隨即轉身,對周圍那些仍在發呆的守衛揮了揮手:“都散了吧,是自己人。去個人,通知廚房,準備些熱食和茶水送到我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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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們雖然滿腹疑竇,但對首領的命令執行得毫不含糊,迅速收起武器,各自散開,恢複了警戒姿態。
一心和賽琳娜跟隨著巴爾塔薩爾,第一次真正踏入了這座被稱為“潮信”的走私者據點內部。
與其說這是一個軍事據點,不如說是一個在絕境中掙紮求生的難民聚落。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複雜的味道,海風的鹹腥、草藥的苦澀、傷口化膿的腥臭、以及食物烹飪的微弱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胸口發悶的氣息。
簡陋的原木房屋依著山壁搭建,彼此擁擠,許多屋頂隻用厚厚的茅草和防水油布覆蓋,在寒風中瑟瑟作響。
空地上,隨處可見用簡陋布料搭起的帳篷,下麵蜷縮著麵黃肌瘦的婦女和孩童,他們裹著打滿補丁的、根本不足以抵禦嚴寒的薄毯,睜著或麻木或驚恐的大眼睛,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
一些明顯帶傷的男人靠坐在牆根下,身上纏著臟汙的、滲出暗紅色血跡的繃帶。
有人失去了手臂,空蕩蕩的袖子隨風擺動,有人臉上帶著猙獰的燒傷疤痕,還有人不住地咳嗽著,每一聲都仿佛要用儘全身力氣。
幾個看起來像是醫師助手的人,正蹲在一個冒著熱氣的藥罐前,小心翼翼地用木勺攪動著裡麵看不清色彩的、氣味刺鼻的草藥糊。
他們身邊的木板上,擺放著一些最基礎的、甚至有些生鏽的醫療工具。
一心沉默地走著,目光地掃過這一切。
巴爾塔薩爾走在前麵,腳步沉重,他沒有回頭,但似乎能感受到身後兩位客人沉默的審視。他的背影在那一刻,顯得格外疲憊而蒼涼。
賽琳娜的嘴唇抿得更緊了,她冰藍色的眼眸掃過那些傷殘者,掃過那些在寒風中發抖的孩童。
這與她在在以往審判官會議上看到的、那些被描述為“貪婪、瀆神、危害秩序”的“非法走私者”形象,截然不同。
她所信奉的、用來衡量世間一切的教廷標尺,在此刻,似乎又一次出現了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偏差。
巴爾塔薩爾最終在一棟相對最完整、也最大的雙層木屋前停下。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側身讓開:“條件簡陋,委屈兩位了。請進。”
門內,是一個點燃了壁爐的、還算溫暖的空間。
而門外,是整個“潮信”組織無聲訴說的、血與淚的現實。
一心率先踏入了房間,賽琳娜在門口略微停頓,最後看了一眼外麵那個灰暗而艱難的世界,才沉默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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