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那句“右翼防線就要崩潰了”的吼聲,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冰水,讓本就嘈雜混亂的木屋內驟然一靜,隨即爆發出更強烈的恐慌。
一心轉身,幾乎是撞開了木屋那扇不甚牢固的門,重新衝入據點空地寒冷而混亂的空氣中,抬頭確認了岩壁和頂棚之間的縫隙。
他半蹲下身,動作迅捷地從腰包之中再次抓出nx3無人機,旋翼發出嗡鳴,隨即如同一隻真正的夜行動物般悄無聲息地升空,迅速融入了愈發昏暗的暮色之中。
他低頭,eud手機的屏幕上,無人機的俯瞰視角迅速傳來,將據點東南方向的戰況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畫麵並不樂觀。
正如卡特所喊,整個交戰戰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割裂感。
大部分區域的影鋼衛隊士兵,確實如他之前判斷的那樣,攻勢顯得雷聲大雨點小。他們舉著盾牌,揮舞著刀劍,與潮信成員“乒乒乓乓”地打得熱鬨。
但真正致命的突進和配合卻很少見,更像是在進行一場程式化的武裝遊行,將潮信的戰鬥人員牢牢牽製在原地。
然而,在戰線的右翼,情況截然不同。
大約二三十名影鋼衛隊士兵組成了一個尖銳的突擊陣型,他們沉默而高效,彼此掩護嫻熟,手中的刀劍弩箭每一次揮擊、每一次發射都帶著明確的殺戮意圖。
潮信組織在那裡的防線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下了七八名潮信成員,鮮血在凍土上洇開深色的痕跡。後續的影鋼衛隊士兵正從這個缺口源源不斷地湧入,如同決堤的洪水,向著據點核心區域穩步推進。
“卡特,”一心頭也不回地喊道,聲音在嘈雜的背景音中依然清晰,“用你的無人機,看一下西邊和北邊,平民撤離的方向。”
“正在看。”卡特的聲音從他身後不遠處傳來。
他已經默契地在做一心提示的事情,片刻後:“西邊和北邊...目前沒有發現成建製的敵人,但有幾個零散的人員,分不出敵我...媽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判斷。
他們必須預想背後的威斯派利亞指揮官足夠老辣,畢竟,他現在就已經在用影鋼衛隊作為廉價的消耗品和誘餌,一方麵施加壓力,另一方麵也在試探。
如果他和卡特現在貿然動用超越這個時代的力量介入,固然能暫時擊退右翼的攻勢,但同時也暴露了自身的存在和位置。
屆時,隱藏在暗處的、真正的威斯派利亞打擊隊,必然會調整戰術,或許會用更致命的方式——他們無法想象對方具體掌握了何種武器,但不能排除例如自殺無人機以及巡飛彈的存在。
或者,對方會組織起更直接的小部隊突襲,那也將是毀滅性的。
現在,一心和卡特就像兩個隱藏在陰影裡的獵人,而對手也是獵人。
誰先暴露,就會遭受到先手打擊。
一心眉頭緊鎖,他快速將無人機觀測到的情況,特彆是右翼的危急態勢,通過簡潔的語言同步給了還在木屋之中運籌的巴爾塔薩爾。
巴爾塔薩爾的臉色鐵青,他聽著彙報,目光掃過eud屏幕上那觸目驚心的畫麵——他不知道這個“平板”的原理,但看得懂內容,立刻對著身邊幾個焦急等待命令的小隊長吼道:“把再調兩個小隊上去,想辦法堵住右翼那個口子!快!”
他看著人手被匆忙出發增援右翼,轉向一心和卡特,聲音裡壓抑著不滿和質疑:“我們的人已經手忙腳亂了,每一分鐘都在流血——兩位,你們就這麼站著看熱鬨嗎?”
他的目光銳利,帶著一種被卷入無妄之災的憤懣。
儘管他清楚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但潮信成員的鮮血和眼前的危局,讓他很難保持完全的冷靜。
一心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坦誠而冷靜:“不,我們也很想出手,巴爾塔薩爾。但現在不是時候。”
“為什麼?”巴爾塔薩爾追問。
“因為我們的對手,是躲在這群衛隊後麵的精英,那些和我、卡特有一樣能力的人。”一心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帶著分量,“他們是獵手,我們在等他們,他們也在等我們。”
“如果現在提前暴露了我們兩個的存在,他們可能會藏得更深,然後像林地裡的毒蛇一樣,在我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給出致命一擊。那時...我們將失去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