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江城市中心“夜色”酒吧的後門小巷。
垃圾桶散發著酸腐的氣味,混合著雨水打濕地麵揚起的土腥氣。陳默把最後一袋沉重的垃圾扔進桶裡,有些疲憊地直起腰,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他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藍色酒吧服務生製服,緊緊黏在皮膚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剛才搬貨時蹭到的雨水。
“媽的,那小子磨蹭什麼呢?搬點垃圾也這麼慢!”門內傳來領班王胖子不耐煩的吆喝。
陳默沒吭聲,隻是默默拉上了後門的鐵柵欄,發出“哐當”一聲響。
這就是陳默,二十五歲,在“夜色”酒吧當服務生,乾的也是最臟最累的活兒。在同事眼裡,他是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悶葫蘆;在偶爾注意到他的客人眼裡,他就是個背景板,一個可以隨意呼來喝去的底層小人物。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留在這裡,拿著微薄的薪水,乾著毫無前途的工作。
隻有陳默自己知道。
他抬頭,目光穿過狹窄的巷子,望向對麵那棟燈火通明的寫字樓。頂層,“蘇氏集團”幾個鎏金大字在雨夜中依舊清晰。
蘇婉清就在那裡。
曾經的蘇家大小姐,如今臨危受命,試圖挽救家族企業的女總裁。
也是陳默默默守護了三年的人。
三年前,陳默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時的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一個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名字。因為一個對垂死恩人的承諾,他收斂了所有鋒芒,隱姓埋名,來到了這座城市,像一道影子般守在蘇婉清身邊。
他看著她從天真爛漫的少女,被迫成長為冷豔乾練的女總裁,看著她麵對家族內鬥、商業傾軋,看著她一次次在深夜加班後,獨自開車回家時,臉上那掩飾不住的疲憊。
他什麼也不能做,至少明麵上不能。他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卑微的服務生,連靠近她都會被她身邊的保鏢驅趕。
“喂!陳默!發什麼呆呢?前麵忙死了,趕緊去把a區三號桌的杯子收了!”王胖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十足的命令口吻。
陳默低下頭,應了一聲:“好。”
他走進喧囂的酒吧大廳,震耳欲聾的音樂和迷幻的燈光瞬間將他吞沒。他穿梭在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之間,像個透明的幽靈,熟練地收拾著殘羹冷炙。
就在這時,酒吧入口處一陣騷動。
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神色冷峻的男人簇擁著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為首的女子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職業套裙,身姿高挑,容顏清麗,隻是眉宇間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憂鬱和冷意,與這酒吧的氛圍格格不入。
正是蘇婉清。
陳默收拾桌子的手微微一頓,目光快速在她身上掃過,確認她安然無恙後,便立刻低下頭,繼續著手上的工作,仿佛從未關注。
蘇婉清似乎是為了應酬,陪著幾位一看就不好惹的合作方。其中一個大腹便便,戴著金鏈子的禿頂男人,尤其熱情,幾乎要貼到蘇婉清身上,手裡還端著酒杯,不停地勸酒。
“蘇總,再喝一杯嘛,這單生意能不能成,可就看你的誠意了!”禿頂男人嘿嘿笑著,眼神不懷好意地在蘇婉清身上打轉。
蘇婉清秀眉微蹙,強忍著不適,勉強應付著:“張總,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哎,蘇總這就是不給麵子了?”那張總臉色一沉,語氣帶上了幾分威脅。
旁邊的幾個同伴也跟著起哄,場麵一時有些難堪。
蘇婉清的保鏢想上前,卻被張總帶來的人有意無意地擋住。
陳默在不遠處擦著桌子,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但他依舊沒有動。承諾約束著他,不能輕易暴露。
就在這時,那張總得寸進尺,竟然伸手要去摟蘇婉清的腰。
蘇婉清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服務生——正是低頭路過的陳默。
“嘩啦——”
陳默手中托盤裡的空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來。
“你他媽沒長眼睛啊!”張總正不爽,立刻把火撒到了陳默身上,“臭服務員,找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