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長長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的虛汗。
陳默也鬆了口氣，心中對這老人的感激又多了幾分。他吃完了最後一點餅渣，感覺體力恢複了一絲絲。
“謝謝老伯……救命之恩……”他再次道謝，準備依言離開，不想連累這戶可憐的人家。
然而，老人的態度卻似乎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他的目光不再那麼純粹地充滿同情，而是多了一種閃爍的、計算的東西。他上下打量著陳默，尤其是那雙腳鐐，忽然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更加神秘的語氣問道：
“後生仔……你……你是不是從山裡那夥人那兒跑出來的？他們……是不是在找你？”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剛剛升起的溫暖瞬間冷卻了一半。他警惕地看著老人，沒有立刻回答。
老人似乎並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興奮和貪婪：“我白天聽廣播了……說抓一個戴腳鐐的……賞金……好多錢呢……”
他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陳默，像在看一座會移動的金山。
陳默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這老人最初的同情或許有幾分是真的，但在確認了他的“價值”之後，尤其是在聽到巡邏車聲音受到刺激之後，貪婪徹底壓倒了那點微不足道的善意！
“你……”陳默猛地站起身，鐐銬發出刺耳的聲響，眼中充滿了被背叛的震驚和憤怒。
“後生仔……彆急……彆急……”老人連忙擺手，臉上擠出一種虛偽的、令人作嘔的笑容，“你待在這裡不安全……我想辦法……幫你……對，幫你躲起來……或者……送你去找能幫你的人……”
他的話語漏洞百出，眼神飄忽，顯然是在拖延時間，穩住陳默！
陳默猛地看向那扇虛掩的門，又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
他上當了！
他愚蠢地又一次相信了看似可憐的表象！
希望……再次變成了刺向自己的匕首！
沒有任何猶豫，求生的本能讓他瞬間做出了反應！他猛地轉身，不顧一切地衝向門口！
“哎！你彆跑！”老人見狀急了，竟然想上前阻攔！
陳默此刻雖然虛弱，但絕望和憤怒賦予了他力量，他一把推開乾瘦的老人，踉蹌著衝下高腳屋的台階，重新撲進外麵冰冷的雨夜之中！
身後傳來老人氣急敗壞、卻又不敢大聲呼喊的咒罵聲：“該死的！站住！你回來……”
陳默頭也不回，拖著沉重的鐐銬，拚命向著與村莊相反的山林方向逃去！心臟因為憤怒、恐懼和劇烈運動而瘋狂跳動，幾乎要炸開！
他剛剛離開不到一分鐘，就聽到那間破屋裡傳來了老人壓著嗓子、卻異常清晰的打電話的聲音！
“……喂？……是我……老岩……對……我發現了……對！就是廣播裡那個！戴腳鐐的！剛從我這兒跑了！往黑山崖那邊跑了！你們快來人！賞金……賞金說好的啊！……”
聲音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穿透雨幕，清晰地鑽入陳默的耳中。
希望徹底破碎，化作冰冷的絕望和滔天的恨意。
他再一次，被這殘酷的世界狠狠背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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