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重歸死寂。那聲沉悶的擊打聲似乎還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震顫，但很快便被貧民窟永恒的背景噪音所吞沒。陳默站在癱軟的猜察身旁，劇烈的心跳和奔湧的腎上腺素尚未完全平複，但一種更加冰冷、更加高效的思維模式已經迅速接管了他的大腦。
時間，是此刻最奢侈也最危險的東西。每一秒的停留，都意味著被發現的風險呈指數級增長。
他沒有絲毫遲疑，如同訓練有素的戰場清道夫，立刻蹲下身，開始對昏迷的猜察進行搜索。動作迅捷、精準、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有明確的目標導向。
第一優先級：武器。
他的左手依舊保持著警惕，隨時準備應對猜察可能的蘇醒儘管可能性極低），右手直接探向猜察的後腰。指尖觸碰到那冰冷堅硬的金屬質感——正是那把手槍的握把。它彆在一條廉價的皮質槍帶上，卡扣有些緊。
陳默微微皺眉，手指用力，熟練地解開卡扣，將手槍抽了出來。入手沉甸甸，是一把老舊的勃朗寧hp式手槍，保養狀況一般，但功能應該完好。他來不及細看，迅速退出彈匣檢查——滿滿的十三發9毫米帕拉貝魯姆手槍彈。還有一個備用彈匣！他摸索著從猜察的另一個褲兜裡掏了出來，同樣壓滿了子彈。
二十六發！
一股巨大的、實質性的安全感瞬間湧遍全身！這遠比他預想的收獲更加豐厚！他毫不猶豫地將備用彈匣塞進自己口袋，將那把勃朗寧hp插在腰後，取代了原本tt33的位置tt33子彈更少，且7.62托卡列夫手槍彈在此地更難獲取）。tt33則被暫時塞進懷裡。
第二優先級：現金。
他的手迅速摸遍猜察所有的口袋。花襯衫的口袋裡隻有一些零錢和那包抽了一半的劣質香煙。重點在褲兜。右側褲兜，厚厚一遝！他掏出來，甚至來不及數，指尖傳來的厚度和質感已經告訴他，這遠不止今天收取的保護費，很可能是猜察攢下的“積蓄”。左側褲兜，也有薄薄一疊。所有鈔票都帶著汗漬和汙垢，散發著煙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他將所有現金一把塞進自己內側口袋。
第三優先級：其他有價值物品。
他抓起猜察的左手，粗暴地捋下一枚看起來像是鍍金的、造型誇張的戒指。又從他脖子上扯下那條劣質的仿金項鏈。這些玩意可能值點錢，也可能一文不值，但不能留下。
然後，他摸到了猜察褲兜裡的手機——一台老舊的智能機，屏幕甚至有些裂紋。他迅速將其關機，取下si卡，掰斷，扔進旁邊的積水窪。手機本體塞進口袋。這可能是信息源，也可能是追蹤器，必須帶走處理。
他甚至快速檢查了猜察的鞋底和襪子某些人會在這裡藏東西），一無所獲。
整個過程，耗時不到一分鐘。
搜刮完畢。陳默站起身，再次快速掃視四周。巷道依舊空無一人，隻有猜察像一袋垃圾般癱在地上，額角的傷口還在緩慢滲血，呼吸微弱而急促。
現在，麵臨最後一個抉擇：如何處理猜察？
殺了他。
這個念頭如同條件反射般跳出。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這是最安全、最符合邏輯的做法。猜察醒來後，必定會瘋狂報複，會動用一切力量搜尋他。殺意瞬間湧動，他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腰後的新槍。冰冷堅硬的觸感鼓勵著這個最簡單的解決方案。
隻要扣動扳機，或者用那截水管再補上一下……一切潛在威脅就消失了。
他的手指搭上了扳機護圈，呼吸微微急促。目光落在猜察那張因昏迷和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上，那張平時寫滿囂張輕佻的臉此刻隻剩下無助和脆弱。
就在食指即將用力的瞬間，另一個更加冷靜的聲音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槍聲。槍聲會打破貧民窟夜晚的“常規”噪音層麵。即使裝了消音器他沒有），這種近距離射擊依然不可能完全無聲。這會立刻吸引注意。而且，屍體和槍殺案，與昏迷搶劫案，性質截然不同。“瘋狗”頌猜的反應會天差地彆。前者會引發徹底的、不死不休的追查；後者，或許隻會被當作一次黑吃黑的普通衝突，猜察自己沒本事找回場子，反而會成為笑柄，頌猜也未必會為他大動乾戈。
更重要的是，他瞥了一眼猜察腫脹流血的太陽穴。那種程度的擊打，就算不死，也可能造成永久性腦損傷。已經夠慘了。
不殺。利益最大化，風險最小化。
殺意如同潮水般退去，眼神重新恢複冰冷的計算。他迅速做出了決定。
他彎下腰，抓住猜察的腋下，費力地將這具癱軟的軀體拖拽起來。猜察比看起來要沉。陳默咬緊牙關，忍著背後傷口的抗議，半拖半拽地將猜察拉向巷道更深處的那個大型垃圾堆——那裡堆滿了腐爛的蔬菜葉、廢棄塑料和不知名的黏液。
他如同處理一件真正的垃圾，將猜察用力推搡進垃圾堆的凹陷處，讓各種汙穢之物掩蓋住他的身體，隻留下一雙腳還露在外麵。這樣既不至於讓他立刻窒息死亡，又足以確保短時間內不會被人發現。
做完這一切，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堆微微蠕動的垃圾，確認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個人物品。
然後，他轉身。
沒有絲毫停留，甚至沒有回頭。他沿著預先規劃好的、最隱蔽的撤退路線，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風，迅速而無聲地離開了這條剛剛發生過暴力與掠奪的巷道。
身後，隻有猜察微弱的呻吟被淹沒在垃圾的腐臭之中，以及貧民窟那永不間斷的、漠然的喧囂。
第一次主動狩獵與搜刮，完成。
帶著繳獲的武器、彈藥和現金，陳默的身影消失在錯綜複雜的黑暗迷宮裡。
新的資本已經入手。
黑暗的道路，向前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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