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潑灑在邊境蒼茫的群山之上。山穀中,“暗影”的基地卻並未沉睡,反而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在黑暗中睜著無數雙冰冷的電子眼,發出低沉而持續的嗡鳴。
陳默獨自一人,站在主建築頂層的了望塔上。
這裡是整個基地的製高點,經過加固的混凝土護欄冰冷堅硬,夜風毫無阻礙地吹拂著他黑色的作戰服衣角,獵獵作響。空氣中帶著山區特有的清冷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味。
他俯瞰著下方。
探照燈雪亮的光柱如同巨劍,緩緩掃過新加固的高聳圍牆,以及牆上那猙獰的蛇腹形鐵絲網。攝像頭在隱蔽的角落無聲轉動,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崗哨上,懷抱嶄新hk416步槍的隊員身影如同雕塑,在光柱掠過時投下長長的、一動不動的影子。
更遠處,經過平整的訓練場上,即便在深夜,依然有小組在進行夜間戰術演練。加裝了夜視儀和激光指示器的槍口,在黑暗中劃出短暫的幽綠射線,精準地指向模擬目標。低沉的指令聲通過加密耳機傳遞,伴隨著偶爾響起的、被消音器壓抑後的短點射聲響,顯得格外冷酷而高效。
車庫區域,幾輛新到的、經過防彈改裝的越野車和皮卡靜靜地停放著,黝黑的車身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如同等待出鞘的利刃。
基地內部,一些區域的燈光依舊亮著。通訊室的方向,隱約傳來服務器運行的低沉嗡鳴,那是素察和他逐漸擴充的技術團隊在維護著龐大的情報網絡和資金流向。醫療室的燈光相對柔和,宋醫生或許還在整理他的藥品清單,或者忐忑地回憶著與陳默那場令他毛骨悚然的談話。
甚至能隱約聽到從牢房區域傳來的、被厚重隔音門削弱後幾乎微不可聞的嗚咽聲——那是他們的第一個“戰略儲備”魏錦榮,在無儘的黑暗中發出的絕望哀鳴。
資金、武器、人員、地盤…一切都在以驚人的速度膨脹。
就在不久前的過去,他還是一個剛從電詐園區逃出、身無分文、如同喪家之犬般在叢林和貧民窟中掙紮求生的“豬仔”。恐懼、憤怒、仇恨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燃料。
而現在…
他緩緩抬起手,目光落在自己這隻曾經布滿厚繭、如今卻掌控著巨大力量的手上。這隻手簽署了價值數千萬美元的軍火訂單,這隻手下達了決定他人生死的命令,這隻手…正在試圖攫取更多。
他不再是獵物。
他是獵人。是首領。是這片黑暗疆域中悄然崛起的…君王。
“暗影君王”。
這個詞莫名地在他冰冷的心湖中浮現,沒有帶來絲毫喜悅或自豪,隻有一種沉甸甸的、混合著冰冷權力感和無邊孤寂的複雜情緒。
他擁有了曾經渴望的力量,可以更有效地複仇,可以震懾敵人,可以庇護或者說控製)追隨者。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龐大的欲望,更複雜的局麵,更沉重的責任,以及…更深的危險。
外部,有“收割者”這樣的專業雇傭兵虎視眈眈,有整個東南亞黑暗世界的警惕和敵意。
內部,有日益繁雜的管理壓力,有新老成員之間的摩擦,有需要時刻提防的背叛,還有那即將引入的、不可控的“乾淨”變量。
他腳下的這個基地,這個初具雛形的帝國,既是他力量的象征,也是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誘人香氣卻又布滿陷阱的漩渦。
一步走錯,不僅僅是粉身碎骨,更是萬劫不複。
夜風吹拂著他刀削般冷硬的臉龐,他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意。他的血液似乎是冷的,如同在這了望塔上凝固了一般。
他的目光越過基地的圍牆,投向遠方更深沉的黑暗,投向那片他曾經掙紮求生、如今卻成為他獵場的廣袤土地。
仇恨的火焰並未熄滅,隻是被更深沉、更龐大的野心所包裹,變成了驅動這台黑暗機器運轉的核心能源。
他知道,路還很長。第七卷的結束,或許隻是一個更宏大、更血腥篇章的序曲。
他緩緩握緊了冰冷的護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無論前方是更強大的敵人,還是更複雜的迷局,他都已無法回頭。
從他決定踏上這條血路的那一刻起,從他給自己取名“陳默”以期終有一日不再沉默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注定。
他注定要成為陰影的一部分,甚至…成為陰影本身。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鐵腥味的空氣,緩緩吐出。
目光再次垂下,俯瞰著屬於他的這片黑暗疆土。
那裡,有訓練的身影,有嶄新的殺戮機器,有森嚴的工事,有掙紮的囚徒,有流動的巨資,有忠誠,有恐懼,有欲望,也有潛伏的危機。
一切,都匍匐在他的腳下。
一切,也都等待著他的下一個指令。
第七卷,《暗影帝國》,在這位悄然崛起的黑暗君王複雜而冰冷的目光中,緩緩落下帷幕。
而帝國的車輪,將繼續沿著血與火鋪就的道路,轟然向前,碾碎一切阻礙,直至…未知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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