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疣豬”金礦染上一層暗金，礦區的喧囂漸漸平息，隻有碎石機還在不知疲倦地轟鳴。在礦區邊緣那座屬於“暗影”的指揮所屋頂上，“毒蛇”和馬庫斯並肩站著，眺望著這片被他們用血與火奪取並鞏固的領地。
遠處，恩科諾那棟奢華的“行宮”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一些喧鬨的音樂聲，顯然那位將軍正在用他習慣的方式慶祝最近的“勝利”——金礦穩固，威脅清除，他似乎認為自己的權勢比以前更加牢不可破了。
馬庫斯遞給“毒蛇”一支雪茄，自己先點燃了一支，深吸了一口，吐出濃重的煙霧。他看著恩科諾行宮的方向，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一絲憂慮。
“頭兒，”馬庫斯開口，聲音在夜晚的微風中顯得有些低沉，“看著那家夥在那裡作威作福，你有沒有覺得……有點礙眼？”
“毒蛇”接過雪茄，但沒有點燃，隻是拿在手裡把玩著。他沒有看馬庫斯，目光依舊停留在遠方，聲音平淡：“他目前還有用。”
“是，他是有用。”馬庫斯讚同地點點頭，“他提供了我們介入這裡的借口，他的名頭頂在前麵，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和注意力。但是，頭兒，你想過沒有，我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轉過身，麵對“毒蛇”，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恩科諾是個什麼東西，你我心裡都清楚。貪婪、殘暴、愚蠢，而且毫無忠誠可言。現在他需要我們，所以像條哈巴狗一樣搖尾巴。可一旦他覺得翅膀硬了，或者有更大的利益擺在麵前，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反咬我們一口。第261章裡他的那些小動作，素察那邊肯定有報告，這家夥已經開始給自己留後路了。”
“毒蛇”沉默著，這些他當然知道。恩科諾暗中聯係菲利普背後勢力，以及悄悄轉移精銳和裝備的事情，素察的監控報告每天都會放在他的案頭。
“依賴這樣的軍閥，就像在火山口上建房子。”馬庫斯繼續說著，他在非洲混跡多年，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情，“我們幫他訓練士兵，幫他鞏固地盤，甚至幫他把手伸進礦產管理和運輸。我們是在幫他變強，但也是在養肥一隻隨時可能反噬的餓狼。現在他怕我們，是因為我們展現出的力量讓他恐懼。可恐懼這東西，是會麻木的，也是會被更大的貪婪覆蓋的。”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我覺得，我們不能永遠這樣。我們需要考慮……換一個合作模式。或者，乾脆換一個合作對象。”
“毒蛇”終於轉過頭，看向馬庫斯，眼神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深邃：“你的意思？”
“兩個方向。”馬庫斯伸出兩根手指，“第一，尋找更弱小、更聽話的代理人。恩科諾勢力太大，野心也大，不好控製。我們可以扶植一個沒什麼根基、完全依賴我們生存的小軍閥，或者乾脆找個部落首領。這樣的人更容易掌控，讓他往東不敢往西，所有的利益都牢牢抓在我們自己手裡。就像……就像我們對‘瓦紮裡’做的那樣，隻不過規模更大，目標更明確。”
“第二個方向，”馬庫斯的手指收起一根，眼神變得銳利，“更徹底。等到時機成熟，我們手裡掌握的兵力、對礦區的實際控製力都足夠的時候，為什麼不直接……取而代之？”
他做了一個乾淨利落的手勢。
“乾掉恩科諾，接管他的一切。金礦、地盤、剩下的部隊……全部由我們‘暗影’直接控製。不再需要什麼狗屁合作，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在這裡，我們就是規則，我們就是王法！”
這個建議大膽而激進，充滿了馬庫斯式的冒險風格，但也直指核心。
“毒蛇”沒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將目光投向恩科諾的行宮，腦海中飛速權衡著利弊。
馬庫斯說的沒錯，恩科諾確實是一個不穩定因素，而且隨著“暗影”在非洲根基漸深，這個不穩定因素帶來的風險會越來越大。直接控製，無疑能最大化利益，消除隱患。
但同樣，風險也巨大。恩科諾畢竟是在此地盤踞多年的地頭蛇，直接乾掉他，能否順利接管他的勢力？會不會引起其殘部的激烈反抗？更重要的是，一旦“暗影”從幕後走向台前，從一個“安保承包商”變成一個占據地盤和資源的實質武裝力量，所麵臨的國際關注和外部壓力將截然不同。dgse的那個情報官雷諾阿，恐怕會立刻將報告的威脅等級調到最高。
“直接控製，目標太大。”“毒蛇”緩緩說道，“我們現在還不夠強，過早暴露在聚光燈下，會成為眾矢之的。”
“我們可以慢慢來，頭兒。”馬庫斯顯然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需要立刻宣布獨立。可以像現在這樣，繼續用‘矛尖’公司的外殼。乾掉恩科諾後，扶植一個完全聽命於我們的傀儡上台，我們在幕後操控一切。這樣既能消除恩科諾這個隱患，又能繼續保持相對低調。等我們的力量足夠強大，羽翼豐滿，再考慮是否走到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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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補充道：“而且，你看我們現在，訓練了他的士兵，控製了他的礦產輸出，甚至在他的地盤上測試新戰術。我們實際上已經在一點點蠶食他的權力基礎了。所需要的，隻是最後那輕輕一推。”
“毒蛇”陷入了沉思。馬庫斯的建議，與他內心某個逐漸成形的想法不謀而合。陳默的警告言猶在耳——要保持獨立性，要掌握資源命脈。而徹底掌控一個像“疣豬”金礦這樣的資源點和一塊根據地，無疑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最佳途徑。
恩科諾，終究隻是一個過渡品，一塊墊腳石。
“尋找合適的替代者，或者……製定取代恩科諾的預案。”“毒蛇”終於開口，做出了決定，“但行動必須謹慎，時機必須恰到好處。在我們準備好之前，恩科諾還不能倒。”
他沒有說具體怎麼做，但馬庫斯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同意了他的戰略方向，並且授權他開始進行前期準備。
“明白，頭兒！”馬庫斯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我會留意合適的人選，也會開始悄悄收集恩科諾核心圈子的黑料和把柄，到時候說不定能用上。”
“毒蛇”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恩科諾那燈火輝煌的行宮，眼神冰冷。
那裡麵的喧囂和奢靡，在他看來，已經是塚中枯骨，末日狂歡。
依賴軍閥的時代，或許很快就要結束了。“暗影”需要一片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能夠自由生長和汲取養分的黑暗土壤。
而恩科諾和他的地盤，就是第一個候選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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