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人禍更甚十倍,關外之族踏破中原?”
聽到江祈年這驚人之語,徐佛手中的酒壺突然傾斜,琥珀色的酒液潑灑在青石地麵上,洇開一片暗色。
她顧不得擦拭,纖指緊緊攥住桌沿,指節泛白。
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響,襯得廳內愈發寂靜。
江祈年的話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她心口。
她對大明亂象早已習慣,但江公子剛剛那話的意思難道是......
大明要亡了?!
“公子此言......”
徐佛聲音發顫:“可是朝中得了什麼密報?”
“不是密報。”
江祈年搖頭,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明日天氣:“是必然。”
“必然?”
徐佛瞪大美眸。
這個詞太重了,就好像這位江公子能看透未來,看到了十七年後......
“等等!”
徐佛敏銳的抓住了一個詞:“公子,您剛剛說了接下來十七年?”
“不錯。”
江祈年輕笑一聲:“若無意外,大明還有十七年國祚,至於十七年後嘛......”
他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杯中清酒,沒再多說。
但徐佛自然明白其中之意。
“怎......怎麼可能?”
徐福神情有些恍惚。
江祈年的這一番話,給她帶來的衝擊太大了。
大到她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了。
“公子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就好像......就好像您親眼看到這一切一般。”
江祈年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潺潺溪水,仿佛透過那清澈的水流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
“崇禎元年,陝西大旱,赤地千裡;二年,北方持續乾旱,山西、河北等地春夏無雨,禾苗枯死;三年,連續三年大旱,饑荒加劇,河爆發蝗災......”
隨著江祈年每一個字落下,徐佛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直到江祈年最後道:“崇禎十七年,北方鼠疫持續,京中周邊屍橫遍野,無人掩埋;三月,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帝自縊煤山,大明滅亡。”
聽到這裡,她猛地站起身,帶翻了桌上茶盞:“公子你說的如此詳細,難道真......”
“而這隻是開始。”
江祈年麵色不變,似乎沒看到徐佛那血色儘褪的樣子,繼續道:“四月,吳三桂降清,隨後清軍入關,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江南繁華,付之一炬。”
徐佛雙腿一軟,跌坐在繡墩上。
她茫然盯著江祈年,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卻隻看到令人心悸的篤定。
“公子......”
她聲音乾澀:“您究竟是誰?為何......為何會知道這些?”
“我?”
江祈年放下酒杯,眼神陡然變得深邃:“不過是一來到此世,想要做些什麼的天外來客罷了。”
“天外來客?”
徐佛低聲呢喃,又想起江祈年身上那似乎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遺世獨立的氣質,心中猛然間冒出了一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