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難道你是......”
她話到一半,江祈年便揮手打斷道:“夫人可知,為何江南絲綢冠絕天下,織戶卻依舊生計艱難?為何絲價波動如潮汐,能讓小戶一夜傾家?”
徐佛定了定心神,認真回道:“妾身略知一二,無非是商賈壓價、胥吏盤剝、天氣影響桑葉......”
“這些確實有些相關。”
江祈年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但歸根到底還是生產力低下。”
“生產力低下?”
驟然聽到這個新名詞,徐佛有些不明所以。
“不錯,如今江南的絲綢業產業分散,千家萬戶各立機杼,工藝參差,效率低下,成本高昂,信息閉塞,絲價高低全憑牙行一張嘴。無品牌,無標準,織戶辛苦所得,大半入了中間商和貪官汙吏的口袋。”
江祈年語速加快,字字珠璣:“這種分散的、小作坊式的生產,抗風險能力幾乎為零,一場水患,一次絲價暴跌,就能讓無數織戶淪為流民。”
“可這麼多年來不是一直這樣嗎?”
徐佛眨了眨眼,眸子裡閃過一絲迷茫:“不這樣,還能怎麼辦呢?”
“很簡單。”
江祈年微微一笑:“將散戶整合,建大型工廠,統一采購原料,統一銷售,規模擴大,成本自然降低,更有力量與商賈、牙行議價。”
徐佛眼中閃過驚詫。
她經營歸家院多年,對商業並非一無所知。
這種理念,有點兒像官辦織造局,的確大有可為。
“除此之外,還可采取流水線作業。”
“公子,這流水線作業又是何意?”
一個又一個新名詞從這位江公子口中說出來,徐佛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如此的無知。
“傳統織造,一人負責所有工序,從繅絲到織錦,既慢又易出錯,而且培養這麼一個熟練織工所需時間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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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祈年剖析道:“所謂流水線作業,便是工序拆解,有人專司繅絲,確保絲線均勻;有人專司理經,保證經線順直;有人專司穿綜,有人專司投梭......如此各司其職,如同水流般銜接順暢,每人隻精熟一項,專人專事,熟能生巧,速度與質量何止倍增?”
徐佛完全懵了。
流水作業?專人專事?
這些概念徹底顛覆了她對“織造”的所有認知。
她下意識地想象著那個場景,寬闊的工坊裡,不再是婦人獨坐紡車,而是數十上百人各司其職,絲線如飛梭,布匹如流水般產出......
“這......真能實現?”
“不僅能,而且必須實現。”
江祈年語氣篤定:“未來數年,北方流民將大量南遷,勞動力充足,若能抓住時機,建立工場,不僅能提高效率,更能吸納流民,穩定地方。”
徐佛心跳加速。
她隱約感覺到,眼前這位神秘公子描繪的,不僅是江南紡織業的出路,更是一條在亂世中安身立命的道路。
“公子高見,令妾身茅塞頓開。”
徐佛深吸一口氣:“隻是......如此大的變革,需要雄厚資金和人脈......”
“資金易得,人脈可建。”
江祈年打斷她:“關鍵在於信息,夫人這歸家院,往來皆是江南士紳、商賈、乃至朝廷中人。若能善用,編織一張信息之網,收集各地生絲、棉麻、染料行情......彙總分析,預判市場波動,趨利避害,豈非掌握先機?此網若成,價值何止萬金?”
徐佛瞳孔微縮。
歸家院表麵是風雅之地,實則確實與各方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官紳商賈在此飲酒作樂時,常會透露不少消息。
但她總覺得,江祈年提出者信息網,所為的不是一點兒絲綢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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