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慶點頭稱是，命人用冰水將犯人潑醒。
一桶刺骨的冰水澆下，犯人一個激靈醒來，渾身打顫。
裴慶不容他喘息，又是一錘砸下，另一根手指也應聲而扁。“說！”裴慶厲喝。
犯人再次醒來，已是恐懼至極，屎尿齊流，顫抖著求饒：“將軍，吾說，吾什麼都說！彆打了！”
裴慶滿意點頭：“哦，肯說了？來人，給他止血。”
手下之人上前粗略地包紮了犯人血肉模糊的手掌。
“接下來吾問汝答，敢撒謊，本將軍讓汝生不如死。”裴慶冷冷道，“阿華，記錄。”
周華取來紙筆，準備記錄。
“汝跟縣尉是何關係，在酈縣為何職，知不知道他所做之事？”
犯人虛弱地點頭，“將軍，小的是酈縣縣尉妻兄，在酈縣稅所擔任稅官。”
“汝這稅官是如何得來的？可有舉薦之人？”
犯人搖頭：“小的為這稅官，無人舉薦，是妹夫花錢買通荊北稅司司長得來的。”
“在城外村裡，以官府稅部名義向百姓多收錢糧是誰的主意？誰為主謀？”
犯人猶豫了一下，裴慶立刻舉起帶血的錘子。又是一錘，不過這次裴慶用力小了不少，犯人沒暈過去。
“是縣令！是縣令！”犯人驚恐大叫，“在酈縣是縣令吩咐吾妹夫向百姓多收錢糧的！縣令有妹夫把柄，這縣令貪財如命，才讓吾等下鄉，在村裡逼百姓再交一份稅！”
裴慶冷哼一聲：“早這麼痛快，何必受這皮肉之苦？”他轉向周華：“給郭尚書回話，問出來了，可以審訊酈縣縣令了。再派人快馬去宛縣，把南陽稅司司長提過來，這狗官，敢受賄賣官，看大王如何收拾他！”
周華領命而出。
主帳內，波彥聽完郭嘉的稟報，麵色陰沉：“果然不出所料。一縣縣尉，若無上官庇護，豈敢如此猖狂？”
他站起身，走到帳外，望向酈縣方向：“傳令，抓捕所有涉案之人。另，再傳令速請南陽太守與督郵前來。孤要看看，他們對此事，究竟知不知情！”
“諾！”
夕陽西下，酈縣內外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
酈縣縣令李榮已被剝去官服，赤裸著上身綁在行刑柱上。寒風從帳簾縫隙鑽入，吹得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咬著發紫的嘴唇，不知因寒冷，還是因恐懼而不住顫抖。
帳外傳來腳步聲，簾子掀起，郭嘉邁步而入，身後跟著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將領。那青年麵容冷峻，腰間佩刀，正是裴元紹的長子裴慶。
“裴將軍，此人就交給將軍了。”郭嘉淡淡道，目光在李榮身上停留片刻，“大王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他以官府名義盤剝百姓。”
裴慶拱手：“尚書放心，屬下定當問個水落石出。”
郭嘉點頭離去，帳內隻剩下裴慶、李榮，還有幾名士兵。
裴慶繞著柱子走了一圈，仔細打量著李榮。這位縣令年約四十，皮膚白皙，顯然是養尊處優慣了，此刻赤身裸體被綁在柱上，羞憤與恐懼交織，渾身抖如篩糠。
“李縣令，”裴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縣尉與他妻兄稅所稅官，都已經如實招供。是汝在酈縣各村，以收回田地為由，威脅村民向爾等繳納錢糧，否則就要收回他們手中的田地。”
李榮緊閉雙眼，不發一言。
裴慶突然提高聲音：“說！為何如此做？大王給的俸祿不低，足夠汝一家衣食無憂。爾在政務學堂學的條例都忘到哪裡去了？向百姓伸手，以官府名義迫害百姓，給明國抹黑，讀的什麼聖賢書？”
李榮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血絲：“成王敗寇，勝者為王！既然被發現了，唯有一死罷了！為何如此做？當然是學他波彥造反啊！”
他聲音嘶啞，帶著瘋狂的意味，“靈帝在時，波彥不也是這般作為？用朝廷錢糧養自己的兵馬，韜光養晦，才占得今日偌大的地盤！”
“大膽！敢直呼大王名諱！”裴慶怒喝，抄起馬鞭狠狠抽去。
鞭子落在李榮身上，留下道道血痕。這縣令倒也硬氣，隻發出幾聲悶哼，隨即大聲笑道：“吾李氏本是江夏大戶，家中良田千頃，他波彥來了江夏，憑什麼把吾族家產全部沒收？還把那些良田分給黔首賤民！憑什麼？那些賤民有什麼資格種吾李氏曆代先祖攢下來的田地！”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幾近嘶吼：“吾李榮當這個縣令，所得俸祿不過是李氏家資的九牛一毛！沒有他波彥，整個江夏李氏將來都是吾李榮的！他給的那點錢糧，如同打發乞丐！”
裴慶冷冷地看著他，等他發泄完畢才道：“所以爾就在酈縣盤剝百姓？”
“哈哈哈！”李榮狂笑，“不過吾沒說錯，賤民就是賤民！為了保住那幾畝田地，一嚇就乖乖再繳錢糧。隻要不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鬨事，更彆說去太守府告吾了！吾隻是運氣不好罷了，沒料到明王會親自到酈縣來！”
裴慶聽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憑汝也想造反？異想天開！此事背後還有何人？所收錢糧藏在何處？”
李崇朝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造反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吾就是主謀！笨蛋！想知道那筆錢糧在哪裡？下輩子吧！”
“好，夠硬氣。”裴慶輕輕拍手，“希望等會兒彆求人。”
兩名士兵領命而出，不一會兒，帳外傳來哭喊聲。簾子再次掀起，十幾名老幼婦孺被押了進來。他們看見被綁在柱上的李榮，頓時哭聲一片。
“夫君！”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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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榮臉色驟變，驚慌失措地喊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禍不及家人！”
裴慶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記耳光：“當吾等是什麼人？街上的地痞流氓？還禍不及家人？這是爾死吾活的鬥爭，讀書讀傻了不成？造反是要死人的，明白？爾把家人藏起來，以為吾等就找不到了？”
他湊近李榮耳邊，壓低聲音：“汝也是笨蛋，藏人不會藏遠點，還玩燈下黑，把人藏在酈縣。縣尉被吾裴慶一打，什麼都說了。”
李榮麵如死灰，眼睜睜看著裴慶走向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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