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日後,雒城城外。
劉備率領八千兵馬,一路以廣漢太守名義,或強行接收,或詐稱換防,總算有驚無險地通過了沿途關隘,抵達了這座成都北方最後的屏障—雒城。城垣高聳,旌旗招展,守軍數量顯然非前麵那些小城可比。
劉備勒住戰馬,深吸一口氣,按照原定計劃,派使者前往城下喊話:“廣漢太守劉使君奉蜀王之令,前來巡視防務,兼有緊急軍情需與龐將軍商議,速開城門!”
然而,雒城守將龐羲乃是劉璋心腹大將,深受信任,劉璋將他派往雒城這咽喉要地,本就是為了防備劉備。龐羲早已接到劉璋密令,對劉備嚴加提防。此刻見劉備引大軍前來,城下煙塵彌漫,甲胄鮮明,哪裡肯信什麼巡視防務的鬼話,立刻親自登上城樓。
他放眼望去,隻見劉備軍容雖不算極其鼎盛,但那股曆經百戰的肅殺之氣,卻非益州承平已久的兵馬可比。龐羲心中冷笑,立刻下令:“封閉城門!沒有本將軍命令,任何人不得開啟!弓弩手上弦,嚴防敵軍靠近!”
城上守軍奔跑調動,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陡生!
城門洞內,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和兵刃交擊之聲!隻見原本正在封堵城門的數十名守軍猝不及防,被從旁衝出的“商販”、“流民”持短刃從背後猛刺,瞬間倒下一片!
“燕人張飛在此!誰敢擋吾大兄之事?”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從城門洞內響起,如同平地驚雷,震得城上城下的士兵耳膜嗡嗡作響!隻見張飛身先士卒,如同一頭猛虎出閘,手持環首刀,帶領著偽裝潛入的百名精銳,從藏身之處殺出,直撲門洞!
守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內外夾擊打懵了。張飛勇不可擋,刀光閃處,血肉橫飛,他憑借萬夫不當之勇和精準的謀劃,不一會,便將試圖重新控製城門的守軍砍倒在地。“快!把城門推開!迎接大軍進城!”張飛一邊格擋開射來的零星箭矢,一邊大吼。
在張飛和百名死士的奮力推動下,原本即將閉合的雒城城門,被硬生生地重新推開!
張飛站在洞開的門洞裡,渾身浴血,如同戰神,朝著城外焦急觀望的劉備大軍振臂高呼:“大兄!二兄!快進城!城門已開!”
劉備在城外見三弟果然成功從城內打開眼前這座堅城城門,驚喜不已,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立刻拔出雙股劍,向前一指:“二弟,快!全軍進城!奪取雒城!”
“駕!駕!”關羽早已按捺不住,聞言一夾馬腹,率先衝出!“三弟莫慌,吾來也!”青龍偃月刀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冷豔的弧線,引領著如潮水般湧來的劉備大軍,衝入了雒城!
城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主將龐羲在城頭上看得目眥欲裂,連連下令部隊堵截,但城門已失,軍心已亂,加上關羽、張飛兩員絕世猛將開路,劉備軍士氣如虹,守軍節節敗退。巷戰持續了兩個多多時辰,雒城各處要地相繼被劉備軍控製,抵抗漸漸平息。
廣漢太守府內,原本屬於龐羲的廳堂,如今已換了主人。劉備端坐於主位之上,雖然臉上帶著疲憊,但眉宇間的興奮與激動卻難以掩飾。取了雒城,獲得了錢糧兵源,他才真正感覺自己這個廣漢太守名副其實了,仿佛一隻困鳥,終於找到了可以振翅高飛的巢穴。
不一會,渾身血跡未乾的張飛押著被捆縛結實的龐羲,大踏步走了進來,聲若洪鐘:“哈哈哈,大兄,你看!俺老張把這廝給活捉了!差點讓他從北門溜走了!”
劉備看著得意洋洋的三弟,心中滿是欣慰,讚道:“好!此次智取雒城,三弟當為首功!過後為兄定為三弟設宴慶功,不醉不歸!”
龐羲雖被捆綁,卻依舊昂著頭,怒視劉備,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厲聲罵道:“劉備!汝這虛偽小人!吾家大王念在同宗之誼,好心收留汝等這些落魄之人,給爾等一個落腳之處。沒想到爾等竟是如此狼心狗肺、恩將仇報之徒,竟敢強奪大王城池!還虧爾整日將仁義、同宗、漢室宗親掛在嘴邊,真是無恥之尤!”
“找死!”張飛一聽龐羲竟敢如此辱罵自家大兄,勃然大怒,嗆啷一聲拔出佩劍,寒光一閃,就要朝龐羲砍去,“俺這就宰了你這廝!”
“三弟!不可無禮!”劉備立馬上前,一把按住張飛持劍的手臂,目光嚴厲地製止了他。
他深知,如今隻是拿下雒城,整個巴蜀還未平定,以後若要收服蜀中文武人心,此刻絕不能妄殺劉璋重臣,尤其是像龐羲這樣的心腹。若殺了龐羲,必然與蜀中舊部結下死仇,日後誰還敢來歸順?
他轉向龐羲,神色複雜,既有歉意,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對張飛說道:“三弟,把龐將軍帶下去,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隨即又對龐羲解釋道:“龐將軍,備今日之事,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備所做一切,皆是為漢室延存。季玉兄坐領巴蜀,擁兵十數萬,府庫錢糧堆積如山,卻坐守天府之國,封鎖關隘,隻顧自身享樂,而不思報國,任由天子在國賊波彥手中形同傀儡!此豈人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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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聲音提高,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備見如今天下被各路諸侯割裂,戰亂不休,生靈塗炭,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每每思之,痛心疾首!漢室傾頹,正在此時,若無人挺身而出,力挽狂瀾,則祖宗基業必將毀於一旦!故而,備隻得對不住季玉兄,借他這巴蜀之地,作為匡扶漢室、中興大漢之基業!此心可昭日月,絕非為一己之私!”
“哈哈哈!”龐羲聞言,發出淒厲而嘲諷的大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巧言令色,顛倒黑白!說來說去,不過是掩飾爾等狼子野心,行那鳩占鵲巢之實的強盜行徑!”隨後,他想到雒城失守,成都危在旦夕,不禁悲從中來,痛苦泣道:“真是引狼入室,國之大難!蜀國完了!大王!大王啊!臣無能!臣對不住大王的重托,沒有守好雒城啊!”其聲悲切,令人動容。
“來人!”劉備不欲再多做無謂的爭辯,揮了揮手,“把龐將軍帶下去,妥善安置。”
“姓龐的,俺大兄留汝性命,算祖上積德!還不快滾!”張飛收起劍,沒好氣地喝道。
“呸!一群奸詐無恥之徒!爾等不得好死!殺了吾!死有何懼!”龐羲被兵士推搡著向外走去,依舊奮力扭頭,朝著張飛、朝著劉備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厲聲咒罵不絕。
張飛反應極快,側身避開飛來的唾沫,氣得哇哇叫,但礙於劉備之命,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龐羲被帶走,嘴裡兀自嘟囔著:“這廝,真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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