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嚴寒籠罩著滄州,但河灣工坊區卻彌漫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熱切與緊張。
經過無數次失敗的淬煉,在劉體純近乎苛刻的配比調整和窯溫曲線優化下,“滄州玉”骨瓷,終於迎來了破繭成蝶的時刻。
當窯門緩緩開啟,熾熱的白光褪去,秦伯顫抖著雙手,用特製的長柄鉗子,小心翼翼地夾出第一窯成品。
那不再是泥胎土坯的粗糙,亦非普通瓷器的溫潤,而是一種攝人心魄的潔白與通透!
杯盞胎體薄如蟬翼,迎光望去,竟隱隱透光,如玉般瑩潤。輕輕敲擊,發出清脆悠揚、宛若玉磬的聲響,餘韻不絕。釉麵光滑如鏡,毫無瑕疵,純淨得仿佛初冬的第一場新雪。
這便是劉體純夢寐以求的“白如玉、薄如紙、聲如磬”!
“成了!將軍!成了啊!”秦伯激動得老淚縱橫,捧著一個茶杯,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整個瓷窯工坊沸騰了,數月來的艱辛、焦慮,在這一刻化作了狂喜的歡呼。
劉體純拿起一個茶杯,入手溫涼,細膩無比,看著那純淨無瑕的釉色,眼中精光爆射——這,就是撬動天下財富的杠杆!
“滄州玉”的成功,意味著它必須走出工坊,成為真正的硬通貨。劉體純深知品牌與渠道的重要。他迅速召集心腹,宣布成立專營“滄州玉”及未來其他頂級工藝品的商行。
“商行之名,當顯我華夏氣象,亦彰我輩驅除韃虜、光複漢唐之誌!”劉體純目光掃過眾人,“就叫‘漢唐商行’!”
他任命親兵邱家文為商行首任掌櫃。邱家文雖出身行伍,但心思縝密,忠誠可靠,且跟隨劉體純日久,深諳其行事風格與大局。
“家文,此非尋常商賈之事。漢唐商行,乃我滄州之喉舌,財富之命脈,亦是探聽天下消息之耳目。你當如掌軍般,謹慎、果決、不失銳氣!”
邱家文單膝跪地,抱拳沉聲道:“末將領命!必不負將軍重托,讓‘漢唐’之名,響徹大江南北!”
春節將至,運河雖因天寒略顯蕭瑟,但幾艘不起眼的快船,卻載著足以震動江南的“珍寶”,悄然南下。船上,是邱家文精心挑選、包裝在特製錦盒中的“滄州玉”茶杯樣品。每盒僅裝一兩隻,極儘珍視。
這些樣品並未直接售賣,而是由邱家文親自帶隊,沿運河重要商埠,如天津、臨清、濟寧、淮安,直至揚州、蘇州、杭州,一一拜訪當地最有實力、人脈最廣的豪商巨賈、文壇領袖、甚至致仕的顯宦。
“此乃我家將軍新得之‘滄州玉’,不敢言稀世,隻請先生雅鑒。”
邱家文言辭謙遜,但動作沉穩,打開錦盒的瞬間,饒是見慣奇珍的江南巨富、風雅名士,亦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那純淨如雪的潔白!那薄可透光的胎體!那清脆悅耳的磬音!還有那前所未見的溫潤質感……
這絕非景德鎮凡品可比。其工藝之精絕,美感之獨特,瞬間俘獲了所有見者的心。
“此物……從何而來?”蘇州一位致仕的閣老,摩挲著茶杯,聲音微顫。
“滄州,漢唐商行。”
邱家文微笑作答,點到即止。
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漣漪迅速擴散。
運河上下,江南士林商界,皆在熱議這神秘的“滄州玉”。其名不脛而走,未售先火,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無數詢問的信函,如同雪片般飛向滄州。
當“漢唐商行將於上元佳節在滄州舉辦‘滄州玉’訂貨大會”的消息正式傳開,滄州這座運河重鎮,瞬間成為了整個北中國乃至江南目光彙聚的焦點。這焦點之下,是灼熱的期待,更是冰冷的殺機。
紫禁城,武英殿。
多爾袞看著案頭幾份來自不同渠道的密報,眉頭緊鎖。
密報內容驚人地一致:滄州劉體純,不僅穩住了腳跟,更搞出了名為“滄州玉”的奇珍,引得江南巨富趨之若鶩,將於上元節在滄州大辦訂貨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