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吳三桂部已占據臨清,正大肆搜刮糧草,加固城防!”
“報!多鐸大軍前鋒已抵廬州,然主力停滯不前!據細作探知,乃因張獻忠大西軍主力正猛撲武昌,武昌告急!多鐸似有回師南下之意!”
劉體純看著地圖,心裡多少有些遺憾。兵力不夠,無法守住臨清,也無法消滅吳三棟。
現在吳三桂占了臨清,如同在側翼插下一根毒刺,隨時可能襲擾。
多鐸被武昌牽製,暫時無力北顧,這給了劉體純寶貴的喘息之機。
但洪承疇這老狐狸的急報,又何嘗不是將大西軍這頭猛虎引向武昌,借清軍之手削弱張獻忠?天下棋局,步步殺機。
勝利的喧囂漸漸平息,露出滄州滿目瘡痍的底色。
劉體純策馬緩緩入城。每一步,馬蹄都踏在凝固的血泥和破碎的瓦礫之上。
曾經還算齊整的街道,如今兩側儘是斷壁殘垣,焦黑的梁木斜插向灰蒙蒙的天空,未燃儘的餘燼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味。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屍臭、硝煙以及一種絕望的沉寂。
城牆,是觸目驚心的傷疤。西牆那段巨大的“補丁”雖然未被攻破,但麻袋早已破爛不堪,泥土混合著暗紅的血塊不斷滑落,露出後麵搖搖欲墜的牆體,巨大的裂縫如同猙獰的蜈蚣蜿蜒向上。
其他幾處被紅衣大炮轟開的缺口,更是用屍體、碎石、門板、房梁等各種能找到的東西,以一種慘烈而絕望的方式勉強堵塞著,上麵還插滿了折斷的箭矢和碎裂的兵器。
傷兵營裡,低沉的呻吟彙成一片壓抑的海洋。隨軍醫官和城裡僅存的郎中忙得腳不沾地,繃帶早已用儘,隻能用煮沸的粗布條。
缺醫少藥,許多重傷員在無麻的狀態下被鋸掉肢體,慘叫聲令人心碎。
輕傷員擠滿了所有能遮風避雨的地方,眼神空洞,帶著劫後餘生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鄭鐵牛在親兵的攙扶下,踉蹌著走到劉體純馬前。
他渾身纏滿了滲血的布條,左臂用木板固定吊在胸前,臉色灰敗如金紙,唯有那雙眼睛,在看到劉體純的瞬間爆發出最後的光彩,隨即又被巨大的悲痛淹沒。
“主公…末將…末將…”
他張了張嘴,喉嚨哽咽,七尺高的漢子,竟像個孩子般泣不成聲。
這七日,他承受了太多。
兄弟的陣亡,百姓的犧牲,親手下令焚毀糧田的負罪感,還有那幾乎將他壓垮的、與城偕亡的絕望。
此刻見到劉體純,所有的堅持瞬間崩塌。
劉體純翻身下馬,重重拍了拍鄭鐵牛沒受傷的右肩,力道沉得讓鄭鐵牛晃了晃。
“鐵牛!好兄弟!你守住了!滄州還在!”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目光掃過鄭鐵牛身後那些同樣傷痕累累、眼神卻亮起來的殘兵。
“你們,都是好樣的!滄州父老,會記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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