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玻璃杯中那團白色的麵粉糊,接觸紫色粉末的地方,瞬間如同被無形之手點染,綻放出極其耀眼、純粹、如同深海寶石般的靛藍色。
這藍色如此鮮豔、如此穩定,在昏暗的工坊油燈下,散發著妖異而奪目的光彩。
“藍…變藍了!”趙金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
劉體純仔細觀察了半天,點點頭說道:“沒錯,我要的就是這個東西!”
趙金的手微微顫抖,心裡特彆的激動。
隻見劉體純又拿起一小撮粉末,放進旁邊一準備好的燒酒杯中,一隻手輕輕地搖晃玻璃杯。
晶體漸漸溶解,燒酒變成了深琥珀色。
“主公!此為何物?”趙金好奇地問道。
劉體純一笑,緩緩說道:
“此物來自海草精華,可稱‘海精’!遇澱粉變藍,是其本性。溶於烈酒,便成‘拔毒神水’!
雖塗抹傷處劇痛無比,但必能克製邪毒!”
趙金眼睛睜大了,多少有點不相信,就一堆爛海草,可以克製邪毒?
劉體純取來一個小瓷瓶,將杯中琥珀色液體裝了進去,說了聲:“走,去傷兵營!”
傷兵營裡,王郎中接過劉體純手中的瓷瓶,打開蓋聞聞。
瓶中液體散發著濃烈的酒氣和一種奇特的、略帶刺激性的氣味。
“主公,此乃何藥?”王郎中問道。
“此藥名碘酒,乃工坊最新藥品,可克邪毒,去腐生肌。”劉體純介紹道。
什麼碘酒不碘酒,他也不怕泄密。這個年代,沒有人知道碘是什麼東西。
王郎中聽了,毫不猶豫,走到一個被臨時抬來的、傷口已嚴重潰爛流膿的傷兵跟前。
那傷兵高燒昏迷,氣息微弱。
“按住他。”劉體純的聲音平靜。
烈酒混合著“海精”的液體,被用乾淨的棉球蘸取,輕輕地塗抹在士兵猙獰的傷口上。
“呃啊——!”昏迷的傷兵如同被烙鐵燙到,身體猛地弓起,發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
按住他的士兵都感到了那股劇烈的掙紮力量。傷口處冒出細密的白色泡沫,發出輕微的“滋滋”聲,一股更加強烈的、混合著鹹腥和某種消毒劑般的刺鼻氣味彌漫開來。
劇痛過後,傷兵再次陷入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絲。那原本不斷滲出黃綠色膿液的創麵,在深琥珀色藥液的覆蓋下,竟顯出一種詭異的“乾淨”感。
劉體純死死盯著那傷口,又看了看瓶中中剩餘的琥珀色液體,對著王郎中說道:“馬上給傷口發炎的兄弟們用上!”
“遵命!”王郎中答應的很快,臉上神色也輕鬆了許多。
“趙金,立刻組織人手,全力熬煉‘海精’。所有傷兵,凡外傷潰爛者,以此‘碘酒’清洗!再痛,也給我忍住!告訴弟兄們,這是活命的藥!”
北京,攝政王府邸。一隻精美的官窯茶碗被狠狠摜在地上,摔得粉碎!
“廢物!阿巴泰這個廢物!”
多爾袞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跳,在廳內焦躁地踱步,揮著手咆哮道:
“五萬大軍!折損近半。連個小小的滄州都拿不下,還讓劉體純那賊子打出了威風。我大清的臉麵都讓他丟儘了!”
臨清敗績加上滄州慘敗,阿巴泰幾乎葬送了鑲藍旗大半精銳,這損失讓多爾袞心如刀絞。
廳內諸王貝勒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範文程上前一步,沉聲道:“王爺息怒。劉體純已成氣候,其軍械火器之利,士卒死戰之凶頑,確非尋常流寇可比。如今其據滄州,擁運河之利,兼有詭異火器毒物,實乃心腹大患。
然我軍新敗,士氣受挫,吳三桂雖據臨清牽製,但兵力尚單薄。多羅貝勒又被武昌大西軍牽製,分身乏術…眼下,強攻滄州,非上策。”
多爾袞停下腳步,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芒。
他何嘗不知?阿巴泰的慘敗,讓他第一次對這個“劉二虎”生出了真正的忌憚。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火,聲音冰冷地說道:“傳令!命阿巴泰殘部固守河間府。嚴密監視滄州動向,不得再輕舉妄動!命吳三桂加固臨清防務,務必鎖死劉體純南下的水路。待本王騰出手來…”
武昌城下,旌旗獵獵。多鐸的大軍如烏雲壓境,剛剛擺開陣勢。然而,斥候飛馬來報:“報!大西軍主力…昨夜已拔營西去!張獻忠部已退往嶽州方向!”
多鐸勒住馬韁,眉頭緊鎖。張獻忠這頭狡詐的“八大王”,虛晃一槍,根本無意死磕武昌。
洪承疇的急報,更像是一步借刀殺人的棋。如今他大軍已動,武昌之圍雖解,卻也被拖在了南方。
千裡之外的南京,弘光小朝廷的宮殿內。
馬士英拿著最新的塘報,臉上擠出一絲劫後餘生的笑容,喜滋滋地稟告:
“天佑大明!清酋多鐸被大西賊寇牽製於武昌,劉體純那賊又在滄州擋住了阿巴泰…此乃上天賜予我朝喘息之機!當務之急,是整飭兵馬,撫慰民心…”
至於如何整飭,如何撫慰,他心中所想,不過是繼續醉生夢死,粉飾太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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