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之夜,並不平靜。
鄭家船隊所在的海域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與遠處滄州軍悄然遁走的黑暗形成了鮮明對比。
初戰告捷的興奮感,如同烈酒般衝刷著鄭家艦隊上下每一個人的神經。
旗艦“鎮海號”上,臨時舉辦的慶功宴已然開始。
鄭芝虎意氣風發,踞坐主位,與賴興、萬宏、陳衝、林風等一眾將領開懷暢飲,唾沫橫飛地複盤著白日的“輝煌戰績”。
“哈哈哈!諸位都看到了吧?那劉體純的水師,就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四條船,也敢來捋虎須?真是不知死活!”
鄭芝虎猛灌一口酒,用力拍著桌子哈哈大笑道。
賴興連忙奉承,舉起酒杯說:“二爺神威!今日一戰,可謂摧枯拉朽!若非天黑,定能將那四條破船儘數擒來!
沒說的,我敬二爺一個!”
萬宏也紅光滿麵地接口道:“正是!尤其是末將盯著的那條‘飛虎’,被咱的炮火壓得抬不起頭,若非他們跑得快,定叫它嘗嘗咱跳幫隊的厲害!”
陳衝、林風等人亦是紛紛附和,艙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和濃烈的酒氣。
在他們眼中,滄州水師今日的表現,坐實了其“不堪一擊”的論斷。那稀鬆的炮術,那狼狽的逃竄,絕非偽裝所能達到。
鄭芝虎大手一揮,豪氣乾雲,聲音大大的說:“傳令下去!連夜修理戰船,救治傷員,統計戰果!
明日一早,若是那些喪家之犬還敢露麵,務必給老子一舉殲滅,永絕後患!讓北邊的韃子,還有躲在山東的那個劉體純好好看看,得罪我鄭家,是什麼下場!”
命令傳開,鄭家船隊立刻忙碌起來。工匠和水手們借著燈籠和火把的光芒,搶修著白日戰鬥中被開花彈破片和掌心雷造成的損傷,雖然都不致命,但也需及時處理。
軍中郎中們則忙著救治傷員,哀嚎聲與慶功的喧囂奇異交織。
而在另一艘較為安靜的戰船上,鄭森與施琅並肩站在船舷邊,望著遠處劉公島方向的漆黑海麵,久久無言。
白日激烈的戰況,滄州軍“狼狽”的敗退,他們都看在眼裡。
良久,鄭森才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複雜說:“看來……劉體純於這水戰一道,確實……力有未逮。今日之戰,不似作偽。”
施琅眉頭依舊微蹙,他回憶著戰鬥的細節,尤其是滄州軍那雖然不準、但爆炸威力可觀的開花彈,以及最後階段用於阻滯接舷的詭異爆炸物。
他沉吟道:“大公子,其戰法生疏,指揮亦見慌亂,確似新軍初戰。然……其械似有不凡。若假以時日,熟練操演,未必不能成患。”
鄭森搖了搖頭道:“縱然火器有些新奇,然海戰終憑船堅炮利,將士用命。
觀其今日表現,縱有奇器,亦難發揮。或許,是我等多慮了。”
他心中那因狼煙和哨船反常舉動而升起的不安,在白日“確鑿”的勝利麵前,似乎也動搖了。
也許,劉體純的陸上威名,終究無法複製到海上。
曾經是令清軍聞風喪膽的滄州軍,畢竟還不是成熟的水師。
施琅見鄭森如此說,也不再堅持,隻是心中那絲疑慮,如同海麵上的薄霧,並未完全散去。他低聲道:“但願如此。”
他本來以為,滄州軍既然敢出來迎戰,必定有一套嶄新的戰法,能夠穩勝鄭家軍。
以他和劉體純相處的近一個月時間看,劉體純絕對不是一個莽撞之人,他就像一頭獵豹,善於潛伏,謀定而後動,一擊必殺!
可這次四艘戰船的表現讓他大失所望。雖然有開花彈、掌心雷一類利器,但總體來說還是老套的戰法。
以這樣的水師對付鄭家軍,無疑是螞蟻啃大象,一點用處沒有。
難道這就是滄州軍的真實戰力?
施琅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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